第033章 疯狗(2/2)
萨黛丽显然也是第一次知晓原来北北是被眼前的仆妇所伤,轻掩嘴唇,霎时忘记了为塞姬求饶。
“是又如何!”眼见毒计已全部被识破,塞姬缓缓从地上爬起,挺直了背脊,颇有一番慨然,“你明明答应过我要留我性命,还是出尔反尔!那日若不是那只猫实在烦人,你和你的公主早就被我毒死了,哪里需要我费这么多工夫!”
“我非君子,”裴彦苏懒得听她狡辩,抽出腰间的佩刀,刀刃闪过寒光,却远不如他墨绿眸子的眼神凛冽,“‘言出必行’这种承诺,我只会给与极少数人。”
说话间,佩刀已架在了塞姬梗直的脖子上:“而你,根本不配。”
“王子把我杀了,就不怕得不到公主的下落吗?”塞姬却毫无惧意。
“这把佩刀是父王所赐,”裴彦苏突然手腕施力,“用你的血替它开刃,都是脏了它。”
伴随着萨黛丽凄厉的尖叫,塞姬已然人头落地,鲜血飞溅,却与他身上大红的袍子霎时融为一体。
只有浓浓的血腥气息弥漫,仿佛置身血海一般。
王子离开大帐时,塞姬的鲜血还沿着佩刀刀刃汨汨滴落,一直躲在暗处的倪卞见状,方才小心上前。
“孟臯遇害,公主被掳,”倪卞谨记自己不能在外露面,即使眼下情况紧急,仍是将自己隐匿在浓浓的夜色之中,“小的一路尾随,但公主被拘之所守卫森严,只有王子你亲自出马,方可救公主于水火。”
裴彦苏薄唇紧绷,眼角跳了一瞬。
他将手中的佩刀提起,篝火映照之下,那鲜红的血液仍在缓缓滴流。
“本想再韬光养晦些时日,奈何今日为贺我大婚之人多如过江之鲫,便只好让这把新刀美美饱餐一顿了。”
***
萧月音睁开眼时,只觉头痛欲裂,快要死过一般。
迅速回神想来,今日与裴彦苏大婚,自己原本是和孟臯双人一路往营地骑马而行,行至荒阔之所时,孟臯突然倒地不支,她也后脑一痛,彻底失了知觉。
自己应当是被掳了。
只是眼下身在何时何处,她全不知晓,而稍一动作,还发现手脚被死死困住,无法挣脱。口内被塞满,只能靠喉咙发出绝望的“呜呜”声,她想要发力探一探周围,却在只滚了一个圈后,直接落在了地上。
地上铺有毡毯,而她方才被放置之所,大约是个……矮榻?
但自己这番动静不小,似乎引来了外面的脚步,眼前的一片漆黑也骤然多了一角火光。
借着这点火光,萧月音方才看清,自己此时应当是被关在了一处帐子。
又一阵脚步声传来,那一角火光被再次拉大,只见背光站着两个男人的影子,却看不清面容。
“王子还没来吗?这妮子都醒了。”一人对另一人说道。
被问的人却没有回答,只朝对方使了个眼神,未几,又有另一男声,自其后高亢传来:
“怎么,等不及我来?”
话音未落,三人便一同入帐,之后又跟了两名男子,手持火把,将帐内的油灯一一点燃。
灯火透亮,萧月音的心却如同沉入无底深渊。
领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车稚粥。
她人还躺在地面的毡毯上,只见车稚粥一人后退至帐内的木案,分腿而坐,其余几名高矮不一的男子却是朝她走来,她掐死了掌心,不敢动弹,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听说这位永安公主在那周地横行霸道惯了,今天落在我们几个爷们手上,怎么不摆谱了?”说话的是方才第一个掀了帘子的人,也是最快靠近她的人,说话间,已一手攥住她的下巴,一手将她口中的绒布扯掉。
“就凭她一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擡的妮子,能摆什么臭谱?”另一个男人也来到身前,捡起刚才被随手扔掉的绒布,狠狠闻了一口,“最多也不过被我们轮流操的时候,叫得大声一点罢了。”
说完,几个男人互相对了眼神,哄笑起来。
“王子,这女人生得也太漂亮了,”第一个男人仍是攥着公主的下巴,转头看向车稚粥,“第一次,我们哪敢霸占,当然还是王子来享用。”
握了绒布的男人却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听车稚粥清了清喉咙,大手一挥道:“人是你们抓来的,我看着你们弄就行。今天她本来也是要嫁给我那个野种弟弟的,不过赫弥舒这会儿人应该也已经死了,你们来替他做这新郎,他也算是死而无憾了,是不是?”
几字入耳,萧月音只觉得心口震了一震,即使下巴被捏得再痛,也忽然没了知觉。
裴彦苏……死了?
美目骤然睁大,明明可以看清更多的周遭,她却只觉得眼前像起了雾气一般。
那日他们分别前,只是淡淡说了几句有关北北的伤势。若早知此后便是永别,她一定不会那般冷淡。
想来,裴彦苏这样的身份和地位,觊觎他、视他为眼中钉的人,比当初嫉妒他连中三元又能得大公主青睐的无耻之徒,只多不少。
被迫代替萧月桢随着他来到漠北,经历了不少变故,回回有惊无险,全是靠他运筹帷幄。
他其实没什么倚靠,却还要为了保护她和母亲裴溯殚精竭虑。
他和她不同,大周再羸弱,是她的母国,也是她得以倚靠的大树。
可是他身为胡汉混血,于漠北王廷的土著们来说,又只是个从天而降,来侵犯领地、抢夺资源的外人。
现在,这个外人终于在斗争中失败,先她一步赴了黄泉……
“哟呵,想不到这公主还挺痴情的,”耳边又响起男人的嘲弄,“刚刚我们说要操./你的时候你不哭,一听到你那书生丈夫死了,哭成这样?”
车稚粥一声冷哼:“痴情不痴情的都是狗屁,我只知道她唯一指望可以救她的人没了,草原上离了羊群的羊羔被狼追上,不也会流点眼泪吗?再说,她指望赫弥舒也没什么用,这野种即使不死,就凭他那弱鸡一般的身手,恐怕连你们的毛都摸不到,又怎么来救人?”
又是一阵哄笑。
“汉人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另一个男人咂了咂嘴,“我见犹怜……对对对,我见犹怜。”
反复感叹着自己的博学,他俯身将呼吸贴在萧月音的耳边,得意地笑:“美丽的姑娘,哭起来也这么好看,我真是喜欢的不得了呢……你放心,等会儿我尽量轻一点,你的水要留给
“妈.的臊./死老子了!一个个学什么汉人,假惺惺让来让去,没人上老子就先上了!”却有一人按耐不住,伸手便往萧月音的胸.口来,可是她身上的嫁衣不止绣工繁复,就连形制也是复杂至极,那人用油手找了一下,却根本寻不见解衣之处。
方才那个“怜香惜玉”的男人也没了耐性,顺手便将萧月音腕上腿上的束缚解开,对其他正在磨刀霍霍的几人道:
“这妮子反正也跑不了了,解了也好,咱们几个慢慢弄。”
前一个大汉已经被这嫁衣搅得心烦,准备直接用刀将衣服割开,一摸腰间发现进来时挂在了门口,便转身去拿。
可还没走到,外面却传来一阵勒马嘶鸣,紧接着便是骚乱鼎沸之声。
“妈.的怎么回事!”大汉被搅了好事,鬼火正旺,掀开大帐的门帘,伸脖出去,就往外狂吼,“二王子正快.活着呢,哪个不长眼的,在这里坏他好事——”
可尾音未断,这留在帐子里的身子,却因为惯力直直向前倒去。
正欲作乱的几人齐齐一看,只见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大汉,眨眼之间,竟然只剩下一副身子,项上人头不翼而飞!
与此同时,一个同样一身红火的男人掀开了门帘,如高山一般,堵住了所有人的生路。
萧月音眼前的水雾瞬间消散——
是裴彦苏!他,他竟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