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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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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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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们说话间,又一个浪打来。

因着趴在船舷,萧月音人才刚刚转过来,风浪所致的颠簸,让她还来不及细品裴彦苏所言之意,便又只能跌落在他的怀中。

熟悉安心,又危险重重。

他的手掌扣在她的腰.际,下巴也堪堪抵着她的头顶,是以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不仅从她耳际外围,还沿着她颅顶至下,两重并不完全相同的音色,交叉作响。

“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出海时还万里无云,此刻却已然风雨晦暝,”裴彦苏对静泓又说了一句,是与天气相反的云淡风轻,“船行颠簸,静泓师傅若是无事,还是回到船舱中歇息吧。”

静泓手中的佛珠早已停了下来。

扪心自问,方才那句话,他委实问得太过唐突。

大约是因为前两日在禅仁居与公主王子偶遇时被王子的几句话搪塞,大约是公主曾借着看望猫儿的由头想要找他单独说话却终究没了下文

——又大约是,今日这个小王子当众戳穿了胡人的毒计,实在意气风发不说,还非要在他面前,与她故作亲昵。

静泓修行多年,早就六根清净,而这寥寥一生中难得不循戒的几次,都是为了她。

譬如那年排除万难、破例带她去临漳赈灾,譬如明知她身份并非真正的永安公主,却自知晓那日起,便打了诳语,尽力替她隐瞒。

风浪打来的时候,他因着多年修行的定力,方才勉强稳住了身形,不至于在她面前摔倒。

但她却只能隐在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怀里,多一眼都不能看他。

“王子说的是,今日的功课未完,贫僧先行告退。”转身离开时,她也仍还在裴彦苏的怀里。

静泓也不知自己心头空落的是什么。

再说裴彦苏怀里的萧月音,一直到甲板上又只剩两个人时,她才觉得扣住她腰.际的劲力松了一些。

裴彦苏的胸膛坚.硬,又因着两次风浪颠簸,她侧脸撞上时,免不了生了些钝痛。偏这人尤其喜欢在静泓的面前对她揽腰握臂,她不过是正常想与自己的师弟多说几句话,回回都被他阻了。

这样想来,方才他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更值得她来声讨一番。

“我吐得有些迷糊,”终于能从他的怀里擡头,萧月音决定先示弱一番,苦着眼眸看他,“方才是静泓师傅来了吗?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他的掌虽然松开了她的腰,却转上握住了她斗篷下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的意思,“碰巧遇到,几句问好而已。”

“可是,”她先垂了眼帘,咬着樱唇装作沉思状,又擡眸:“我虽吐得迷糊,却也听到你们两个说什么‘有喜’‘大喜’……”

裴彦苏的目光在她仍旧苍白的面上转了转,最后停在她故作懵懂的杏眼上:“公主似乎对‘喜’字特别敏感,我与静泓师傅说了好几句,就只听到这一个字?”

萧月音没想到这也能被他反将一军,干脆装傻到底,直直回视他:“喜?什么喜?天底下同音字众多,本公主酷爱洁净,当然是要多洗的……”

说完,惨白的小脸却也渐渐泛了红,连她自己都听不下去,不知在说些什么。

裴彦苏攥着她手的长指摩挲,另一只胳膊将她虚虚带了带,也开始往船舱中走去:“大喜也是大洗,都会有的,公主想要什么时候,都可以……”

不敢再在言语上纠缠,也不敢细思他这句看似搪塞的话言外之意,萧月音就这样被他带着,来到了紧邻甲板的船舱之中。

原来裴溯早已在此等候,也幸好这处船舱的窗户朝船的两侧开,裴溯即使向外望去,也看不见她方才靠着船舷时的那番窘态。

船舱不算宽大,坐下他们三人刚好,裴溯面前的桌案上,摆了一口铜制的小锅。小锅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上为圆口深底的盆状,中间矗着烟囱形状的空柱,有黑烟自那烟囱盖缝隙出飘出;下为镂空脚底,撑着整口锅在桌案上高度刚好与坐立之人视线相平。

锅中有鲜咸香味扑鼻,白色汤底咕嘟咕嘟热着,还有虾蟹等物,不断翻腾。

“公主第一次乘这海上大船,晕船是再寻常不过,”裴溯笑着看向入船舱的两人,“正好,这一锅海错是在公主歇息的时候打上来的,昨晚忌北见你喜欢食蟹,这锅里便多煮了几只。”

萧月音也回以微笑。

从前一段时日,为逼自己改掉素食的习惯,她也强行食过多次牛羊等荤腥,总是不能下咽。自从和裴彦苏行了大婚之仪,无论是他亲手为她烤的兔肉,还是他亲手给她剥的虾蟹,都让她渐渐尝到了美食的妙处。

长久困于精舍,是自我修行,也是樊笼。

说话间,她和裴彦苏已然落座,戴嬷嬷也进来递上了餐具,待她重新关上舱门之后,萧月音又听裴溯说来:

“今日在码头,我好生卖弄了一番,让公主见笑了。”

其实,裴溯之所以如此笃定奥雷在船上做了手脚,也不仅仅是因为那有问题的桅杆和风帆的角度。

昨晚上裴彦荀未雨绸缪,已然趁着奥雷宴请他们的时候,跑了一趟码头,将那艘沙船里面也仔细检查了一番。

沙船船底的结构,纵横一体,横向是若干个水密隔舱,即使某几个隔舱内有一处或几处破损渗漏,水流也并不会漫延整个船底,而致使行船立即沉没。

但裴彦荀也出自江南裴家,对造船一事的精通虽比不上自己的姑母,却也能迅速发现不妥之处。

一间间水密隔舱探去,看似密不透风的水密门不过是纸老虎,加上船顶有问题的桅杆和风帆,等这艘船航入深海,一旦遭遇哪怕点点风浪,很容易便会沉没。

不过这些,为了不让裴彦荀身份暴露,裴溯是不会告诉萧月音的。

而萧月音听到裴溯突然提起的话头,先是一愣,旋即想起当时情景,不由笑道:

“幸亏母亲懂得造船之道,为我们提前拔出了隐患,否则现在,我们恐怕真要葬身大海了……我羡慕母亲博学多识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笑?”

当然,即使大周对外贸易发达、从中获利不少,可造船之学到底也非“显学”,从前裴溯尚在闺阁时应当也花了不少工夫来研习此道,在旁人眼中,可能确实算是“不务正业”。

“母亲自谦之语,真儿这就当真了?”耳畔传来裴彦苏的调侃,他与她靠坐,直裰下摆与她的下裙面挨擦一处,他只需要轻轻偏头,便能向她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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