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野(1/2)
第079章野
079
萨黛丽和贝芳是谁,萧月音都快要把她们两人忘了。
也不怪她确乎如裴彦苏反复评价过的那般“公主真是健忘”,这一次从直沽出海,在新罗的几日、在渤海国的几日,从没有片刻消停,什么金胜春、金胜敏、朴秀玉、宋润升、大嵩义、高王后,一个个马不停蹄地粉墨登场,她耗尽心思对付他们,哪里还记得幽州时小小的龃龉?
喔,她慢慢地、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下,萨黛丽和贝芳,一个是乌耆衍的宠姬硕伊的远房外甥女,一个是乌耆衍的大阏氏帕洛姆儿媳的妹妹,她们两人都是与永安公主同日“嫁”给裴彦苏的女人。
借着裴溯从前评价她们的话来说,“都是天真纯良的姑娘”。
事实可能并非如此。
萨黛丽做过牧医,曾经救治过被塞姬打伤的北北,但也正是因为她的私心、想在成亲那日穿上和公主一样的嫁衣,才被硕伊利用,又心甘情愿假装公主与裴彦苏拜堂;
而贝芳呢,看似人畜无害、善良得不像话,实则大婚那晚的乱局里,她不仅能迅速察觉萨黛丽被利用向裴彦苏下毒一事,还能将计就计,假借为萨黛丽求情的名义,帮自己洗脱所有的嫌疑。
不过,真蠢也好装笨也罢,大婚那晚大案并发,不仅车稚粥被裴彦苏砍断了右臂还失去了所有心腹,就连他的母亲硕伊,也被乌耆衍无情处死。同时,裴彦苏也顺势向乌耆衍和帕洛姆请求,让萨黛丽与贝芳另嫁他人。
但那时,帕洛姆并未确凿回应。
后来又紧接着有他们出访新罗一事,萧月音满心满眼都是冀州和萧月桢,便将萨黛丽与贝芳这悬而未决之事完全抛诸脑后。
她们怎么也会在直沽?
事已至此,萧月音也懒得去细想其中根由,无论到达沈州之后迎接她的将会是怎样复杂的局面,她只需要找到隋嬷嬷,一切便都会好起来的。
她有预感,预感此行一定是个重大的转折。
马车辚辚,从兴仁至沈州的一百五十里路程,萧月音作为王妃,自然是要与裴彦苏同乘的。即将迎来新的转折的她,满心满眼都是掩藏不住的雀跃,从上车开始,便将马车侧帘高挂,趴在窗边,不断望向窗外疾驰而过的路景,仿佛错过片刻,她就要晚到达沈州片刻一般。
由于太过投入,她连身后的裴彦苏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都根本无从察觉。
只是腰背上一紧,一热,有手掌环住她纤细的腰际,硬.挺贴上来,像阻住她所有的退路一般。
是她自己多想了。
柔荑扣住车窗的窗棱,她在他含住她耳珠的时候颤着嗓音:
“小心,小心你身上的伤……”
倒不是她多虑,也不是她不相信他强健的体魄。他在渤海国两次晕厥,虽然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但她或主动或被动,都没有去看望他的伤势。
裴彦苏不回答她,只发疯一样地亲她。
耳珠被他啃咬,在齿间缓缓研磨,又痛又麻的触感从头顶直落足尖,柔荑也失了劲力,从木制的窗棱缓缓而下。
他心里憋着气。
从踏上渤海国的疆土起,他们便处处受制于人,只是稍稍行差踏错一点,便会落入万丈深渊。
因为从来不清楚她的心意,所以即使他为他们两人的性命掷下豪赌、赌她与他之间那浅薄的默契是否到了无须言语便可意会的程度,而事实的结果又屡屡险些出轨,从他盖住她的衣袖写下的第一个字起,他从来没有放下心来过。
不,是他生来自信心如磐石,可自从遇见了她之后,便一转,再一转。
他清楚明白,她的心里没有他。
她的心可真大,装得下与她青梅竹马的静泓,装得下视她如亲女的母亲裴溯,装得下佛陀,装得下他听不懂的梵语,装得下众生——
可是她的心又很小,除了装下她在乎的,多一点的位置都没有。
独独没有他。
即使他与她日日同床共枕,即使他差点就和她做了天下男女最亲密的事。
她的心里,依然还是没有他。
她的眼里全是星星,是一想到她很快就能离开他、从此再也无须与他亲密与他虚与委蛇,欢欣鼓舞而闪烁的星星,是她从未因为他的出现而闪烁的星星。
“我的公主殿下,你终于肯关心关心我身上的伤口了吗?”裴彦苏从她的玉颈中擡头,深沉地看着她,为了不让她下车之后被别人发现难堪,他都不敢用太多的气力。
即使他很想留下些什么,证明她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
“唔……”得了短暂的放松机会,萧月音没想过他突然这样质问,脑中浑浑麻麻,努力辨析自己该说什么来应对。
他的手臂又用力了几分。
“大人的身体是自己的,伤也是自己弄的,”她不敢掰开他的手臂,“想必很有分寸……再说,再说……”
“再说什么?”他忽然攥住她,将她从车窗边带离。
“我也不是完全、完全没有关心过大人……”萧月音声音小如蚊蝇,任他将自己翻过来,正面朝着他,看清他横穿眉骨的狼牙刺青,“偶尔独处的时候,也是问过几句的,大人忘了吗?”
“没忘,都记得清清楚楚。”裴彦苏眸光闪动,就连长长的眼睫,也写满了她看不懂的心绪,“但公主是否敷衍,公主自己心知肚明,不是吗?”
真爱一个人,连对方呼吸的节奏,都能解读出不同的语句。
裴彦苏对萧月桢亦是如此。
萧月音承认自己的敷衍,即使这样的敷衍有一半是迫于形势,但她不敢揭开的另一半,恰恰是因为害怕面对内心的逃避。
她必须要离开他了,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情况只会更糟。
“是、是我没有同你把话说清楚——”她自己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唇齿却被欺凌,他一面不容拒绝地吻她,一面帮她,让她把双臂环住他的脖颈。
“好多天都没有认真地亲过你了。”末了,裴彦苏稍稍餍足。
他喜欢她把双臂环住他的时候,即使她几乎从来不会主动这么做。
依赖他,给他爱他的假象。
“哪、哪有……”萧月音樱唇翕动,在回忆的大海中打捞,把湿淋淋的事实奉给他:
“送别阿娘时,回来的路上,你不也……”
可是话说了一半便不说了。
因为,虽然他那时候也确实在疯狂亲她,但她留给他的寥寥几个字,竟然是——
“狗哥哥”。
“狗、狗哥哥……”鬼使神差地,萧月音断了方才的争论,脑海中浮现的记忆,就这样从口中蹦了出来。
“嗯?”裴彦苏认真看着她的双眸,霎时沉了不少,墨绿色的波涛翻腾,像是随时能将她吞并
——不,是将她剥开。
相比在渤海国的几日,她所着更为清凉,带子轻轻一拉,便敞开了。
小衣下摆被翻起,他再不用像上次那般借用书本,大掌操控柔茹,是最为迷人的雪野。
明知他在反问,可她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再叫一声,”他呢喃喟叹,“什么哥哥?”
“狗……”她艰难吐字,几息后,眼前倏尔清明,“冀北、冀北哥哥……”
裴彦苏笑了,尽管知晓她是被迫,他还是很满足。
不爱他又如何,他总有办法让她爱上。
慢慢来,他和她的一生很长,他有的是时间。
“等到冀北哥哥的伤好了,我们就正式圆房,好不好?”他体味掌间芊绵,嗓音也又哑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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