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屋(1/2)
黄金屋
谢蕴没有多待,悄然退出大殿候着。
与此同时,暗室里的木箱被一箱箱打开,谢昭宁领着人挨个木箱打开,一条一条黄金检查,最后再度收入箱子里。
翻来覆去检查一遍,确保无误,送入东宫。
一车接着一车的木箱送入东宫,宫门禁卫军拦截要检查,木箱又一遍打开,露出金灿灿的黄金。
装箱的马车走了一天,黄昏时分才结束。
谢昭宁肆意地躺在库房里,不,准确的是躺在黄金上,肆意翻身,直到承桑茴推门而进,她霍然爬起来,见是陛下后,又躺下来,甚至招呼对方一起过来躺着。
“小时候我又个梦,就是躺在钱上睡觉,长大后才发现那是不可能的,善贾之家,再怎么赚钱也不能躺在钱上睡觉。可是现在,您看,我做到了。”
“掉进钱眼里了。”承桑茴低骂一句,可她还是走上来,俯身坐下,看着满地的黄金,叹息道:“你这么喜欢,就碓一间黄金屋,将谢蕴锁起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多好,你将颜如玉锁进黄金屋。”
“您说得也是,回头将她找来。”谢昭宁眼眸明亮,十分兴奋,伸手就能摸到钱,翻个身,还是摸到钱,她高兴道:“陛下,太傅给你留了什么?”
“她给朕留了许多信,还有些小玩意儿。”承桑茴也躺下来了,黄金太硬,又处夏日,衣裳单薄,铬得脊背疼。但她还是直挺挺地躺着,望着横梁,“她告诉我,你是怎么长大的。”
顾漾明留了二十封信,十八封信都是写谢昭宁,一年一封信。她说:“还有画像,你小时候就长得就很好看。”
顾漾明似乎将爱留给了谢昭宁,却又十分无奈,她不敢将人留在身边,更不敢留在京城,唯有远远地看着,派人处处盯着。
谢昭宁在谢家的每一件事,她都知晓,但她从不插手。
“都是说我?”谢昭宁震惊,“为何说我?”
承桑茴说:“爱屋及乌。”
谢昭宁说不出话了,承桑茴伸手,攥着她的手腕,“她对你,真的很喜欢,你的十八年生活,是她精心安排的。若没有谢蕴,你将在谢家继续生活,继承家主之位,娶自己喜欢的女孩,到时候京城的生意都会交给你。你将是谢家最出色的家主。”
顾漾明将她的一切都留给了谢昭宁,简简单单,又十分沉重。
“幸好,你长得很好,没有辜负她,在她死后,你做的一切,也是全了她的颜面。可我欠她的,还不清了。”
承桑茴语气低沉,目光深邃而无力,“她没有给我补偿的机会。”
这样是最痛苦的,斯人已逝,她看不见,摸不着,情谊也好、恩情也罢,都化成了一场空。
怎么去补偿,怎么去填补那些缺憾。
爱屋及乌这个词,太过深沉了。
她是爱人的女儿,与自己毫无关系,却甘愿捧在手心中,付出十八年的努力。
承桑茴无力地低笑,眼中荒芜,却又不显凄楚,“朕累了,想去找她。”
简单七个字让谢昭宁惊坐起来,承桑茴却又紧握她的手,漫不经心一笑,“别害怕,朕说说罢了,内忧外患,朕怎敢任性。”
“陛下、太傅是希望您好好地活着,谁都不希望自己的爱人活在痛苦中,她已经去了……”
“朕想静静,你出去。”
承桑茴打断她的话,摆摆手,干涩无力的手腕似枯朽的花朵,花色已逝。
谢昭宁哪里敢走,跪坐在黄金上,试图想说什么,干涸的唇角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劝什么呢?
谢昭宁心中的喜悦被冲散了,不舍又无助地走出库房,对上谢蕴的目光,没忍住,眼泪掉了出来。
此刻库房外的人都已经散净了,只谢蕴一人守着。
谢蕴望着她,没有嫌弃,没有嘲讽,“你哭了也是应该的。给你那么多钱,冲昏头脑了。”
“那是给陛下的,又不是给我的。”谢昭宁擦擦自己的眼泪,“我不过先下手,抢过来罢了。”
“给你,还是给陛下,有区别吗?”谢蕴舍不得她哭,从袖袋里取了帕子,擦擦她的眼泪,“你等片刻就进去,别让陛下一人胡思乱想。”
谢昭宁点点头,伸手抱着她,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
两人在门口等,天色黑沉,宫娥过来挂灯。
一排排宫灯挂了起来,如一条璀璨的银河,摇曳晃动。
谢昭宁捧着灯,走进库房,里面的灯也被熄灭了,她着急地冲着里面喊了一句:“陛下、陛下……”
她跑近,将灯放在黄金上,自己爬上去,“陛下、陛下。”
“没死,你喊什么。”
承桑茴静静地躺在黄金上,阖眸而憩,“朕累了,你进来做什么”
“我进来找你回去睡觉啊,陛下,累了就回寝殿,你躺在我东宫做什么。”谢昭宁故作轻快,凑近至她眼前,“我陪你用晚膳,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不好,你将这些黄金搬来东宫做什么”承桑茴终于腾出手来询问黄金的归处了,“这是留给你的吗?”
谢昭宁跪在她的跟前,闷闷地说:“谁找到就是谁的,是我找到的,你看你,你都不去太傅故居,怨得了谁。”
“是吗?她说了,钱留给我,你要了那么多铺子,贪心不足?”承桑茴撑着坐了起来,身后冰凉又硬,浑身都疼,她扫了一眼不高兴的人,“你要这些黄金做什么?”
谢昭宁说:“打造一间黄金屋,将谢蕴锁起来。”
“拿别人的钱给你媳妇打造黄金屋,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呢?”承桑茴嘲讽道。
谢昭宁委屈:“那是我找到的宝藏,就是我的,你拿我那么多钱了,有那么些钱,我也可以给谢蕴建造黄金屋。”
“就你那些钱,够吗?你瞧瞧这么多少黄金?你的马车可运了一整日,黄金如流水淌进你的东宫里,你眼睛瞎呀?”
谢昭宁被她说得越发羞耻,“你要怎么样?不要说什么见者有份,秦思安也说过了,你要是这么说了,还得给她分了。”
“充入国库。”
“您想得真好,杀了我,我也不会给你充入国库,太傅喜欢我,留给我的,凭什么给朝廷。您不要和我说顾全大局,我就是小气惯了。”
承桑茴略眯了眼眸,想起这个小东西的性子,强逼没用,她后面还有尊佛。
“那你就自己私吞了,你准备去做什么”
“躺着睡觉,谁都不许来沾。”
承桑茴险些被她的小气劲给气死,“不管,前线将士需要钱,你来补。”
“那也不能懂这里的前,我要留给……”谢昭宁牙齿咬了舌头,疼得一颤,及时改口:“这里的钱我要留着以后用,前线将士的钱,我给你补上才是。”
承桑茴毕竟做了多年的储君,又是半载帝王,怎么会听不明白她没说的话呢,没多想就戳破她的话:“你留给谢蕴?”
“不不不、我自己留着。”谢昭宁结巴了,心虚地看向其他地方。
承桑茴似个孩子似的端起灯,照亮谢昭宁的脸色:“你脸红了,你就是要留给谢蕴,怎么,你心虚了,怕自己变心,先给她留个后路。”
“那、那又如何,反正给她!”谢昭宁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她不会做生意,没钱用,我自然要给她,错了吗?”
“没错。”承桑茴又是一声叹气,夸赞道:“你比朕厉害,知晓未雨绸缪,你的位置可比朕的位置好多了,竟然还想着给谢蕴留后路,可见谢蕴没有看错你。”
“您的夸赞,让我心里不安。”
“是吗?朕又不会惦记你的钱,若是国泰民安,朕要你的钱做什么。”
承桑茴放下灯,伸手递给谢昭宁,谢昭宁扶着她起来。
站在堆砌的黄金床上,承桑茴望着下方,目光睥睨,道:“朕不要黄金,但你将前线战士的粮草准备好。”
“知道了。”谢昭宁郁闷地答应下来,算来算去,不等于拿走了黄金。
承桑茴走下黄金床,没有留恋,果断地离开东宫。
目送陛下龙辇离开,谢昭宁眼中晦涩,心被揪了起来,她望着黑漆漆的前方,觉得那盏引路明灯黯淡下来。
她走着陛下留下的路,接下来,她只需守城即可。
“该走了,回寝殿。”
身后传来催促声,听着声音就知道是谁。谢昭宁转身吩咐宫娥将库房锁上,宫娥将钥匙递过来。
谢昭宁接过,转手递给谢蕴:“交给你铺子,不如给你一座黄金屋。”
谢蕴的心思都不在铺子上,给她铺子也是不成,还是给一座现成的黄金屋,谢蕴可以无牵无挂地做她的要紧事。
谢蕴不解:“为何给我?”
“我与陛下说好了,我给她解决前线粮食的事情,我将黄金都给你。”
在这场交易中,谢蕴坐享其成。
谢蕴看着那双白净细腻的手,没有去接,而是告诉她:“给我,你拿什么钱应付前线?”
“你放心,不会短了前线的钱,这些都给你。我虽说不能推恩你家人,但该给的财富还是给你的,若将来裴暇出息,位极人臣,我还是不会吝啬的。”
谢昭宁年少得意,话入心里,说得虔诚又张扬,她该有的底气让她傲然地站在谢蕴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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