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挡一百一十刀【二合一】(2/2)
声落几息后,殿前广场落下几道流光。
为首之人厉声质问:“何人胆敢在蓬莱岛造...仙尊?怎么是您?”
回应他的是那人冰冷的话语,“本尊来取存放在蓬莱的东西。”
“啊,不知仙尊留在蓬莱的是何东西?我好令弟子去寻。”说话之人慈眉善目,是蓬莱仅剩的四名长老之首,大长老何清。
无上仙尊眉目清冷如旧,随着他低眉的动作,下颌线轻动,霜白的眸子在眼眶中机械性地转了一圈,似是达到了临界点,略显古怪。
他那唇色极淡的唇瓣上下轻动,冷鸷的眸光对上何清,道:“何物?”
“仙尊可是受伤了,蓬莱如今虽落败,却还有医修尚存,要...”何清鼻尖隐隐闻到血腥气,这才发现无上仙尊白色的衣袖下正絮絮向下淌血,似是受了极重的伤。
无上仙尊打断了他,面色古怪道:“本尊要的是...本尊的灵力。”
何清为他身上的戾气所慑,不自觉地后退半步,与身侧的另一名长老对视一眼,还未来得及说话,余光注意到一旁弟子的枯骨,苍老的眸子倏然瞪大,“这这...仙尊你!”
“啊——”
“好了,便从你开始吧。”无上仙尊再次擡眸时,眼眶中已是雪白一片,十分诡异。
“何朔!!”何清眼眶泛红,悲戚大喊。
而那名何清身侧的长老何朔,修为已至大乘初期,却毫无反抗之力化为无上仙尊的灵力补给。
“叫什么?”大乘期的灵力远比金丹弟子纯正,无上仙尊右手不再淌血,右手幻化出冰霜长剑,指着其他人:“若没有本尊,何来尔等?”
“你不是无上仙尊,仙尊怎会如此草菅人命?”何清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压着内心涌上的悲痛,痛斥他:“还我师弟命来——”
与此同时,他拼尽全力,将身后仅剩的两名长老送出殿前广场,“快走——去寻盟主来救...”
“不,师兄——不要啊!”
“噗——”话未说完,何清眼睁睁看着自己方才拼尽全力送出的师弟,被那人单手抓着,化为另一具枯骨,气急攻心的他猛地吐出一口心头血,颤抖着手指着眼前银发披散,形同陌路的旧日‘好友’,“你、你——”
“蚍蜉撼树。”无上仙尊随手丢下手中的枯骨,缓步走向何清,3“本尊说了,只要拿回自己的灵力...跑什么?”
被鲜血侵染的白色袖摆擡起落下,又是一具枯骨倒地。
这话当真如同玩笑一般,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个师弟死在自己眼前,何清痛苦地闭上眼,无言以对,手中长剑轰然落地。
就如同他心底仅存的希望之光,就此湮灭。
何清平静地接受死亡。
“本尊的灵力自当是...本尊所有。”
“不过物归原主。”
寡淡的声音随着最后一具枯骨倒下,飘入咸涩的海风中。
......
蓬莱岛低处无尽海域,飞鸟难至,寻常修士贸然前往,只会被汹涌的无尽海吞噬殆尽,死无全尸。
因潮湿顿生的雾气渐渐退散,取而代之的是绝不可能出现的漫天大雪,将这座死寂的岛屿层层覆盖,如同掩埋了一段过去。
白衣人敛着气息拾级而下,擡手接下一片寥落的绿叶,眨眼间...化为齑粉,冷淡的视线望向前方黝黑如墨的海水,静默不动。
“无上师弟。”
忽而有人唤他。
银丝随风微微荡漾,白衣人擡眸对上来人,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是你..”
与他的天生银丝不同,来人须发皆白,素来温润的眼眸满含痛惜,“师弟你为何要这么做?”
来人执剑挡在白衣人身前,即使身若浸雪,唇齿打颤,却丝毫不退。
“高蕴。”无上仙尊身形不动,“青云宗需要你,本尊不会杀你。”
来人正是青云宗闭关养伤已久的掌门高蕴,他的眼底透着难以言喻与不解,“若你还认我这个师兄,你就告诉我,你所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闭关这数百年,无人知他为何突然闭关,为何修为反噬,元婴碎了又碎,一次,两次...周而复始,受尽苦楚。
都是拜眼前人所赐。
无上仙尊眸光平静,道:“高蕴,这一切与你无关,往后青云宗还需你...”
“青云宗还剩下什么,你告诉我?”高蕴厉声打断他,言辞激烈:“祁云师弟入魔,身中双生咒而亡。”
“秋水师妹遭九婴妖挖去元婴,身死幻境。”
“孤鹤师弟自三百年前便消失无踪,下落不明。”
“还有那些内门弟子,死的死,伤的伤...”
高蕴向前跨出一步,将长剑横亘在无上仙尊脖颈间,“你说,如今的青云宗一具空壳,还剩什么?”
“青云宗不会散。”无上仙尊对泛着冷光的长剑视而不见,只是道:“不日你便会知晓。”
他神情冷淡,语调愈冷:“让开吧...师兄。”
“不要逼我。”
*
“哎——”少女小手托着下颌,凝着窗台上的铃兰花出神,轻声哀叹,“阿祭这几日也太忙了吧。”
“魔、魔后大人!请您多少吃点吧。”魔侍双膝跪地,战战兢兢地将红漆小盘往红裙少女面前推了推。
“你说,他到底去哪儿了?”余菓菓忽而撤走支撑下颌的小手,接过红漆小盘,一脸认真。
魔侍本阴转晴的小脸又苦哈哈地皱成一团,慌乱道:“魔后大人,尊上的行踪我等怎会知晓,您、您还是...先用膳吧。”
眼见魔侍急得快哭出来,余菓菓扁扁嘴,毫无进食欲望的她勉强拈了一块昔日喜爱的油煎果子,才咬一口便皱起了眉头,眸光聚于某处顿住不语。
魔侍心狂跳,以为不合眼前小祖宗的胃口,“魔后可是不爱吃,奴这就下去...”
“不是。”余菓菓活泼温软的语调渐渐冷硬,她方才察觉到一丝熟悉而陌生的气息,绝非这魔宫内随处可见的魔气。
来人不详。
“味道很好,就是有些冷了,你拿去热一下。”她不动声色地放下糕点,对着魔侍轻声道:“去将茨渠魔将请来,我有事吩咐。”
魔侍将信将疑的眸光落在那块仅仅磕了一个小角的温热糕点上,愣愣点头:“是...是。”
她捧起红漆小盘,恭敬告退。
殿门阖上的一瞬间,余菓菓已经将谢无祭留给她防身的承影剑召了出来。
杏眸微眯,她凝向殿内某处。
余菓菓小手执着承影指向那处,厉声呵斥:“什么人?出来。”同时她将内府的本体小锅也取了出来。
在不惊动茨渠的情况下,能越过魔宫重重防线,精准地找到司余殿,又善于隐匿之术,此人定不简单,她做两手准备绝不多余。
打不过,她还可以将自己藏进本体之中,那人也奈何她不得!
“唉。”
令余菓菓惊讶的是,来者竟是女子,且声音极为熟悉。
余菓菓握着承影的手微微一顿,试探道:“谢姐姐?”
“是我。”
那处泛起一阵灵力涟漪,女子高挑的身影现出。
谢锦薇身着不再是黑色绸衣,而是换上了二人初见时所穿的重紫仙裙。
她现身之际,余菓菓有些怅然,怔楞原地,谢锦薇身上魔气已散,取而代之的是氤氲的...仙气!
“谢姐姐,你怎会...”若她没记错,当日自深渊消失之时,谢锦薇修为远不及大乘,绝不可能飞升至九天。
更遑论一身...仙气。
若是排除飞升,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同她类似,均为下凡历劫之人!
余菓菓抿了抿唇,“你...”
谢锦薇没有错过余菓菓眼中的防备之色,她苦涩地笑了笑,“菓菓,我知晓你定有诸多疑惑要问我...若是你愿意听我所言...我、我绝无恶意。”
她将一浑身白毛的活物丢至一旁,一字一字轻声道:“此狐,菓菓可认识?”
“这、这不是...”余菓菓在见到白毛狐貍的刹那便认了出来,“太阴星君殿里的九尾狐?怎么在你手中...?”
瞬间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谢锦薇撚着白毛狐貍脖颈间的皮毛将之提溜起来,“你再仔细看看,可有熟悉的地方?”
余菓菓略微迟疑,向前两步,以剑尖挑起狐首,眯眼细细查探,此狐周身不见任何妖气,是为星君豢养的仙宠,自是同凡间妖族不同。
可依照谢锦薇的意思...难道她此前应该见过?
“罢了...我忘了也许你从未见过她的本体。”谢锦薇微微叹息,掐诀将昏睡的白毛狐貍化为人形。
一阵缭绕的白雾过后,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
余菓菓掩唇矢口道:“鹿灵?!”
“她是...”眸光颤动,各种猜测涌上心头,余菓菓握着承影的手微动,剑尖在鹿灵脖间划出一道半寸的小口。
她顿时收起剑向后退去,神思恍惚,“鹿灵是太阴星君豢养的那只九尾狐...那...”
谢锦薇知她难以接受,前世今生的愧疚将她淹没。
当着余菓菓的面,谢锦薇径直跪在她面前,“菓菓对不起。”
余菓菓侧身避开,脸色骤变,心底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谢锦薇垂于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哑声道出事实:“我娘亲...她要杀你。”
“竟是她...”
余菓菓眼前思绪万千,又恍然回到那日她方从前世梦境中醒来时所见,集万千月华而成的清冷美人。
为什么是她?
太阴星君明明救了她,将她从梦境的泥沼中拉出。
作者有话说:
【亲妈】:女鹅你醒醒!好好想想谁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