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2/2）

许翎松手，卫彪随即跪倒在地上发出非人的惨叫。

陆蝉眼睛瞪得老大，看看卫彪手臂诡异的折线，又看看许翎那张和许珏有些肖像的脸，闻到空中淡淡腥臊的血味儿，没忍住干呕一声。

许翎皱眉看向陆蝉，转瞬又轻飘飘挪开视线，勾唇蔑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刚巧穿在卫彪嘶喊的空隙里，正好够陆蝉听见。

陆蝉定定神，目光在许翎和江稚梧之间腾挪。

与陆蝉视线对上的那一霎，江稚梧掌心无端冒出一层汗，仿佛当面叫人捉住了什么把柄，心虚地跑过去为他松绑。

听见屋里的惨叫，外头那几个青皮也一瘸一拐赶了过来，凑在门口往里探了探脑袋，瞧见屋中景象后又噤声悄悄缩了回去。

“你们几个。”

许翎朗声。

那些青皮立刻连滚带爬冒了头，“诶诶，小的们在。”

许翎：“带着卫彪一起到衙门自己投案。”

“这……大爷想让小的们投什么案？”

许翎把卫彪踢到他们跟前，“他打伤了你们四人腿脚，你们拗断了他的双臂，怎么样？”

这几人近距离看见卫彪手臂上的骨头茬子，又亲眼瞧着许翎看似轻轻的一脚却把水牛一样的卫彪踢得老远，登时有再多不愿也只敢往肚子里吞，一面磕头一面道：“大爷、大爷好主意！”

不一会儿，屋里流氓地痞跑了个干净，陆蝉也已经在江稚梧的搀扶下站起身，一瘸一拐行到许翎面前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敢问公子大名，来日定登门道谢。”

江稚梧站在陆蝉身边，不安看了许翎一眼。

之前卫彪差点儿道出许翎的身份，好在被他强压了下去，这会儿估计还是会编一个身份给陆蝉，只是不知道陆蝉会不会对他与许珏相似的面容起疑心。

江稚梧眼睛盯着绣鞋尖尖儿正想着，却听见对面的许翎低笑一声，客气道：“在下是许珏的哥哥，许翎。”

江稚梧骤然擡眼，耳下珠坠碰出轻响。

许翎气定神闲睥睨着陆蝉，并未分给江稚梧目光。

陆蝉怔愣看着许翎，联想到许珏的那张脸还能有什么不明白，当即抖开袍子跪到地上，“草民不知圣上大驾，还请恕罪。”

许翎微昂下巴，受了陆蝉这一跪。

周围仆人也都七手八脚纷纷跟着磕头。

江稚梧心里简直如遭雷劈了一般愕然，许翎怎么就突然自报家门了！

想要遮掩的事情如今不光被陆蝉知道了，连全家下人都围观了个正着，事后不知道要如何编排谣传，江稚梧心头有苦说不出，只好一甩袖子让小厮丫鬟们先下去。

可没有许翎发话，这些下人都如鹌鹑一样动也不敢动。

江稚梧环视周围跪了一片的人，压低了声音，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道：“许鹤沉，能不能别闹了。”

“这是我等下要问你的。”

许翎轻声回应，随后朗声道，“大家不必拘谨，按照江姑娘说的做吧。”

下人们这才垂首屏气快步出去。

江稚梧俯身把陆蝉也扶了起来。

许翎看着二人接触的地方，声线转硬：“陆公子能不能也先出去。”

陆蝉下意识就是答应，随后又迟疑问道：“圣上是要和江姑娘单独说话？”

许翎不置可否，“我与江姑娘是旧相识，你也随她一起叫我许公子就好。”他看向陆蝉的视线尤其冷漠，但嘴上的话听t着又十分客气，让人摸不透他的态度。

陆蝉不明白江稚梧怎么成了当今圣上的旧相识，但是又不敢多问，只好暗暗看了江稚梧一眼，捂着屁股颤巍巍出去了。

屋内只剩江稚梧与许翎二人。

地面上狼藉一片，许翎极为嫌恶地踢开麻绳和碎瓷片，找了片干净地站定，一言不发看着江稚梧。

江稚梧对他没来由的怒火简直莫名其妙，她本还想谢他出手相救，可线下被他一通威风耍下来什么感谢的话也说不出了，只低声道：“你要与我说什么？”

许翎不言，伸手想为江稚梧拨一拨耳边散掉的头发。

江稚梧偏头躲过，一双杏眼圆瞪，方才他当着陆蝉的面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自己还没与他算账，他竟然还要拉拉扯扯！她咬着银牙低声：“许鹤沉，你到底要做什么？”

许翎回看向江稚梧的目光有怒火也有失落。

而江稚梧打定了主意在他给自己一个解释前绝不再开口。

无声的对峙在二人之间蔓延。

许翎也不明白，为什么曾经对他谨小慎微的人现在再也不听他的了，为什么此刻他能执掌天下人的性命却唯独拿她没办法。

如今似乎只有他先服软才能获得她一个高傲的点头。

许翎看着少女矜傲的脸，沉声道：“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今日到了这地步，那些人闯到了家里欺负你，你还是不肯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