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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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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烦乱,干脆不想。

江稚梧放走青阳,继续独自坐到窗边出神看着外头。

——

相隔两个屋子,陆蝉正面色阴沉瞧着一桌零碎物件,他随手抓起一颗滚圆缀金扣子,“这是洒扫小厮今晨在江姑娘屋前捡到的?”

“是,t这些天时有捡到,零零碎碎攒在一块儿已经这么多了。”

陆蝉用力把那扣子砸回桌子,扣子弹跳在地面上,滚到古喜脚边。

古喜捡起在身上蹭了蹭,自叹了一句真是金子做的,擡头道:“老爷,要不要把江姑娘喊来问问?”

陆蝉没好气:“还有何好问?我自知她看不上我,要嫁给我也不是因为喜欢。如今遇到旧人一天几趟的来寻她,我问她也只会闹得难堪。”

古喜奇怪:“那旧人究竟是谁啊?您日日与小的打哑谜,可把小的急死了。”

陆蝉想了想,还是不敢轻易说出来许翎的来头,他的身份不是他置喙得起的,整个院子的仆从也都被他狠狠训诫过,不许往外多言一字。

眼下唯一的好事是那人并不打算与明面上他抢人,只是与江稚梧暗中私会。

陆蝉心想,既然对方不来棒打鸳鸯,他为了求娶江稚梧付出颇多更不会主动放弃,至于她是否守身如玉,等到洞房花烛时他一搭脉就知。

陆蝉嘱咐古喜嘴巴看牢,不许把家丑外扬。

古喜连连点头,说眼下好日子将近自己知道轻重缓急。

想到后天就要成亲,陆蝉心里多少又舒坦了些,偷偷来见又如何?江稚梧只能是他的娘子。

只是从前想起来就心尖发颤的人现在日日相对也有些失了新鲜,尤其得知她其实心有所属,初次的悸动已经流于旁人……这个娘子他眼见着要求到手,又开始觉得兴味阑珊。

陆蝉负手走出屋子,在院里转悠了两圈,终究没往江稚梧那走,貌若随口一问:“我听说行院的姐儿这两日给我送了条子?”

古喜“啧”了一声,“哪个多嘴多舌的在老爷面前逞聪明。”又乖顺道:“是有条子交给看门的下人,小的想着老爷张罗婚事已经是操劳,就没给老爷跟前儿送。”

陆蝉心中起意,这还是行院行首头一会儿来给他递条,他心里痒痒的,“拿来我看看写了什么。

“不过不管写了什么,我今日肯定是没空再过去,明晚倒是能分出精力走一趟。”

古喜提醒他:“老爷,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了。”

陆蝉被馋意勾得主意已定:“明天我睡一觉早早回来,吉时在午后,咱们又不用跑得老远接亲,不耽误。”

——

转眼到了成亲那日。

下午时分,路上石子倒影着过分皎白的日光,如颗颗银元,风轻缓,吹落花瓣满天。

是一年里最生机勃勃的季节,最生机勃勃季节里最佳的吉日,最佳吉日里最澄澈的午后。

许翎走在石子路上,依旧是一身玄色的直缀长袍,身姿笔挺,步履徐徐,风吹不动他衣带,周围的张灯结彩也与他格格不入。

他走到酒铺,把自己早前买的酒水全提了出来,让酒家全部送到前头办喜事的那户去。

酒家推着板车在前头走,许翎在后头信步跟随,看门小厮瞧见满车的好酒眼睛都直了,只当他是来送贺礼的客人,连囍帖都不曾看过就让他快里头请。

许翎心想,他确实是来送贺礼的,只不过不是贺新婚。

踏进宅门,里头已经聚了不少宾客在相互寒暄,小厮们在院子里支起一张张圆桌给这些宾客们等会儿吃席用。

不过在吃席之前,大家得先看新郎新娘把堂拜了。

不时有人朝后院儿张望,想着一睹新娘子的姿容或看看新郎官的派头,可惜后院守门的那小厮眼尖牙厉,一个不漏的把这些人通通拦下。

院内古喜抹着额头的汗,看着深色不太轻松。

要指挥这一大场宴席、要防着好热闹的闯进后院,古喜显然已经顾不过来,但眼下这些都不是最让他焦心的。

他伸长了脖子望着后头角门,希望派去寻人的小厮能赶紧回来……

他的焦心在前院沸反盈天的热闹面前显得十分渺小。

通红又通亮的宅院喜气洋洋,突然端上桌的坛坛好酒彻底点燃了这场热闹。

吵闹声音一直飘到后院屋里,隔了几道窗几道珠帘,已经朦朦胧胧的听不真切,江稚梧一身喜服坐在镜子前,总觉得成亲的不是她,而是别的什么人。

到了此时,她才突然觉得稀里糊涂嫁给一个合适的人没有她想象那么容易。

她简直想逃走。

但是身上的嫁衣、发上的头面,都压着她镇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直到听见一声“吱呀”门响,江稚梧心头一颤,攥紧了帕子。

是到拜堂的时间了吗?

她似乎对时间失去了概念,只觉得过得好快,怎么就要拜堂了。

青阳快步走进来,江稚梧抓住红盖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往头上盖。

青阳一脸歉意按住她手,“姑娘,古喜让我和姑娘说要再等等……”

江稚梧心里陡然一松快。

“嗯,不急……”

青阳脸上还是颇凝重,她叹了口气,“只是已经要到吉时了,还是希望不要等太久,不然就不好了。”

江稚梧踱步到窗边瞧了眼日头,时辰确实差不多了,她问:“那我们为何要等?”

青阳左瞧右瞧,不知道能不能说,急得跺脚。

江稚梧蹙眉看她。

青阳到底也没说,让江稚梧只管安心坐着等自己的消息,说罢匆匆走了出去。

江稚梧就这么对镜坐到了日落黄昏。

青阳再走进来时一步一踟蹰,不敢去看江稚梧的眼睛,她怕看见高高兴兴的新嫁娘这会儿伤心流泪的样子。

江稚梧倒不是青阳幻想的肝肠寸断模样,她觉得自己还好,甚至比等着出去叩首拜堂时还要好一些。

她轻声:“老爷怎么了,你说吧。”

青阳猛地擡眼,知道瞒不住,嗫嚅道:“他们说,老爷昨夜宿在了外头,到现在也没回来……”

“他们说?”

“古、古喜说。”

“宿在哪儿了?

“古喜可有派人去找?

“千真万确是宿在外头?”

江稚梧连问数句,她怕是陆蝉在外头被人找麻烦。宋氏,或者许翎都有可能故意和他过不去。

“千真万确……”青阳瞧江稚梧到这会儿还满心关切着陆蝉,然而陆蝉却撇下这满院子的人和事自己在外头流连忘返,顿时十分同情起面前这个等了一整个午后的新娘,一时热血上头把古喜叮嘱她千万不要说的话全倒了出来,“老爷昨夜宿在了行院,古喜亲自送去的,今日又多次派人去请,可是行院的行首说老爷在里头睡得正好,不让咱们进去坏她生意,后来古喜急得自己去请了也是无法,看见了老爷在里头睡着,就是捞不出人来。”

江稚梧一怔,没想到会是这么回事,转念一想,以陆蝉的性子又不觉得奇怪了。

她问:“外头的宾客呢?”

“眼下已经都散了,礼金也退了,只是有位贵客送来的酒水已经开封喝了,退不了。”青阳从善如流,又急急调转枪头,“姑娘这时候还管什么宾客!”

江稚梧淡声问青阳,“那我该管什么?”

青阳一噎,不知道她是真心求问还是故意装傻,青阳理所应当道:“自然要想想等老爷回来了让他如何补偿姑娘,来日再风光操办一场!”

江稚梧看着青阳一字一句、声线凌凌:“青阳,他在和我成婚的前一日去行院。”

青阳被那澄净眼眸看得羞愧,她当然知道陆老爷对不住江姑娘,可眼下闹成这样,难道还能不嫁了吗?

屋里二人都沉默了片刻,直到江稚梧率先道:“我饿了,你去给我弄些粥菜来。”

青阳叹着气走出去,自语不知道这亲算是成了?还是没成?

支走了青阳,江稚梧转过身重新面对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

明眸善睐,红装艳丽。

按照正常流程,这会儿她应该已经拜过堂、敬过酒、闹过洞房、等着新郎挑盖头饮合卺酒了。

江稚梧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把素红的盖头叠成小方块儿,准备拆卸头上钗环。

她想,在青阳眼里自己一定是个奇怪的人。

她也觉得自己奇怪,这种放在任何女子身上都要觉得晴天霹雳的事情,她竟然只是有些淡淡的怅然。

是的,一种怅然。

她甚至不怪陆蝉,也没有伤心。她只是怅然哪怕她囫囵吞枣嫁人,陆蝉千方百计娶妻,不合适的人终究还是走不到一起。

世间阴差阳错不止对有情人,也对无情人,也对多情人。

手指越过沉甸甸的金凤头面,她先从脑后新娘盘髻上取下斜插在上头的玉兰珠花,搁在手心里,望着出了会儿神。

门口有轻快脚步传来。

江稚梧当来人是青阳t,并未分神。

直到一道节律清脆的叩门声响起。

没有下人会不说话单叩她的门,陆蝉更是不会在此时贸然出现。

江稚梧怔愣回头,疑惑是谁如此不合时宜来打扰。

岂料昏黄夕阳下,她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如玉的面孔,颀长的身姿,一切都和上次见面时一样,唯独头发有些松散,垂了几缕在眉尾,配合他浅淡的眼眸,有种别样轻佻,让人不敢直视。

许翎斜依门框,声线不吝:“新娘子,你有空为这样的人伤心,不如再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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