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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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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

檐牙交错的宫宇伫立,连成一片深浅错落的沉寂黑影。

宫人在前头挑灯,柔润烛光透过灯笼罩子逸散在这些黑影的边缘,形成道道纷繁而有序的线。

许翎行走在这些线条之间,背笔直,步伐缓而端正,如一道黑色流矢轻轻搅乱原有的宁静。清凉夜风丝丝掠过,他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面色还是阴着。

刘管事行在许翎身旁,瞧他眉头皱了一路,知晓他是还烦心着江稚梧的事,尝试道:“江姑娘那里,可需要老奴先差人照看着,以免再有人闹事?”

派人盯着江稚梧的动静这事许翎不是没想过,只是这两回的吃瘪让他觉得恐怕会抓得越紧,她跑得越快。

对方就好似条胆小谨慎的鱼,一朝上过钩挂出过血,就再也不肯游在鱼竿阴影下。

许翎淡声驳回了刘管事的提议:“不用,宋氏我会处理,江稚梧那里不会再出大的岔子。”他想到什么,迟疑一下,很快又道:“不过你可以差人先把那个陆蝉盯紧了。”

刘管事恭谨应下。

——

隔日,陆宅内,古喜办事麻利妥帖,很快带着下人们把宅院收拾利落了不说,又趁在傍晚日落前摆了一大桌好酒好菜,满脸喜色地去请江稚梧来用晚饭。

“老爷说昨个儿大家伙都受了惊,叫小的今天弄喜庆些,冲一冲晦气。”

江稚梧对酒菜的兴致缺缺,她今天本是打算自己在房间随便用些,但又不好拂了陆蝉的一片好意,还是随着古喜去了。

匆匆落了座却不见陆蝉,江稚梧正要问,古喜适时道:“老爷嫌弃小的打得酒水便宜,要亲自去挑一份好的来,姑娘稍等片刻。”

江稚梧点头,不理解陆蝉非要亲自跑一趟,暗道从前没看出他是贪酒的人。

等了不一会儿,陆蝉果然提溜着一坛子新酒回来,甫一进来就对江稚梧告饶自己来迟让她等着了。

江稚梧倒是不拘这三两刻的等候,如往常一样以盐茶漱口。

陆蝉趁机给她斟了一盏酒。

江稚梧颦眉,按着嘴角问他:“怎么给我也倒上了?你知道我平日不喝的。”

陆蝉暗里觑她,见她不算多抵触,笑着轻松道:“最后一坛佳酿酒福给你也尝一口,且经历了昨日那样的祸事,我担心你夜里梦魇,正好小酌助眠。”

只一杯倒也无妨,江稚梧谢过陆蝉,拿起箸儿先去夹菜。

食肆里买回来的菜肴比家里做得更鲜香有味,江稚梧用起菜就忘了酒,t还是陆蝉先举着邀她碰杯,她才想起今日这桌上还有盏酒水要饮。

清冽琼浆下肚,辛辣洗涮了饭菜的腻,唇齿留着一股醇厚的香。

江稚梧品着舌尖甘苦,眼里有两滴辣出来的水光,擡手想招呼人给自己添些茶水过一过味道,擡头却看到屋里的下人不知何时都出去了。

陆蝉按下她的腕子,“下人们都忙活了一整天,我让他们也都去用饭了,你要什么,我来服侍你。”

“什么服侍……你好好说话。”

江稚梧拿帕子拭掉泪花,没注意陆蝉趁机又给她把酒盏满上。

江稚梧平日鲜少吃酒,这会儿一盏下肚只觉得胃里火辣辣的,她想要清茶,陆蝉却端着酒盏又哄骗她喝下。

江稚梧呛得面色潮红,陆蝉瞧她美目含春花枝乱颤模样更加心猿意马,仰头把自己的那份也一饮而尽,情深款款对江稚梧道:“小五,你可知道我自打第一眼见到你,就在期盼今日。”

陆蝉嘴上说着痴心话,手上动作却一点儿没落下,手指婆娑在江稚梧脸庞,又一路向下寻摸到她的手。

两盏酒还不足以灌醉江稚梧,她能意识到陆蝉的意图,只是身上却好似叫人抽了筋一样没有力气,眼皮也不住往下阖。

这厢陆蝉说到情深意切时连自己都信了七八分,低头瞧见江稚梧昏昏欲睡趴在桌边,又顷刻收了戏码,假意唤了两声后架起她往床榻走。

甫一站起,江稚梧心口就泛起了天旋地转的恶心,连带意识清醒了些,只是还是难以控制手脚,只能凭着陆蝉搀扶。

“送……送我回房。”她喃喃道。

“你喝多了,我扶你歇下。”陆蝉像哄孩子一般敷衍。

江稚梧伸手推拒,只是她手脚实在不协调,没能把陆蝉推出去,反而顾头不顾尾,脚下一拌摔倒下去。

陆蝉被她带得失去平衡,正巧磕在旁边摆花瓶的木架上,木架倾斜,花瓶滑落,好一阵稀里哗啦后瓷片碎了满地。

二人踉跄也摔落在地。

江稚梧整个人半依半挂在陆蝉身上,除了有些闷疼倒没有没什么大事。陆蝉却没那么幸运,他手掌恰撑在几片碎瓷上,霎时头顶冒出豆大汗珠,痛呼出声。

江稚梧艰难从他身上爬起,看清这一幕后忙朝外喊人。

古喜一直在门外候着,他对陆蝉要做的事儿清楚七八分,听见里头的有碎裂声也不敢轻易进来,直到里头传出声音说陆蝉摔伤了,当中还掺着几声陆蝉的哀嚎,古喜这才推门进去,正瞧见陆蝉满掌鲜血淋漓。

“哎唷我的爷!怎么弄成这样!”

古喜跨步上前,扶陆蝉到桌边坐好,大喊来人找大夫。

江稚梧扶着墙壁,一阵阵的眩晕还在朝她袭来,她问古喜:“青阳呢,让她带我回房。”

古喜低头去看陆蝉的眼色。

陆蝉一心都在忍着手上剧痛上,哪里还有那些淫邪欲念,痛苦摆摆手,古喜这才大喊青阳的名字。

磕绊回到房间,江稚梧闻到枕榻之间熟悉的清香,命青阳把门拴好,这才昏睡过去,再醒来时已近次日晌午。

江稚梧自认不是贪睡的人,酒力也非两杯就倒的地步,清醒后越想越觉得昨日之事古怪,可听说陆蝉被大夫按着挑嵌在肉里的碎瓷到半夜,便不忍再去质问他。

但这出插曲终归在她心头留下一根横刺,从前她觉得陆蝉是个清爽坦诚的人,如今倒瞧出了他的几分见不得光的小心思,连带着对他之前的付出也怀疑起,里头到底几分真情?几分有所图谋的算计?

江稚梧告诫自己人无完人不可过分苛责,但又不能忘记陆蝉摸着自己的脸要自己在他那儿歇下的模样,思来想去独自疏远了他一些,也再不与他喝酒。

另一头,陆蝉一招没能得手,由酒勾起的内火却还在,熬油似的又贴在江稚梧跟前几日,见她始终有所戒备,最终急色难耐又去了行院。

行首狐眼蛇腰,捧着陆蝉抱着纱布的手好好心疼了一番,陆蝉搂着行首粉雕玉砌一样的熟态身子,把在江稚梧这吃的瘪加倍还了。

——

“就是这两日陆蝉的行迹。”

刘管事拉着脸对许翎报上这些天派人盯梢的所获,语气颇为不屑。眼下莫说许翎厌恶陆蝉,就是他这个老头子也瞧不上陆蝉这般的男人,竟然想出对身边人酒里下药的腌臜法子,好在那日没真叫陆蝉得手,否则他就要带人闯进去了。

许翎眼皮半擡,目光幽深,“你说他还在行院寻了回快活?”

刘管事:“是,我后来派人打听了,陆蝉常出入行院,最开始的一回还是许珏带着他去的,后面许珏出事了,他还是时有在去。”

“他俩倒是投契。”许翎嘲了一句,转而道:“那江稚梧应该不知道这事儿。”

“应是不知,否则不应还愿意嫁给他,单是那夜他给江姑娘灌酒,江姑娘到现在还冷着他。”

许翎心说只是冷着未免对陆蝉也太客气了。

不过这事儿终于见了转机,许翎面色和缓了些。

之前是他关心则乱,一味地扑在江稚梧身上又接连用错力气,如今把目光移到陆蝉身上,才霍然发现这题并不难解。

接下来他便要叫江稚梧看看清楚这位陆蝉是个什么货色。

许翎低声又对刘管事安排了些话。

刘管事越听越觉得明朗,到最后竟然隐隐笑了起来,要说谁最见不得江姑娘成亲,除了许翎肯定要数他这个从头见证着二人感情的老仆人。刘管事眉眼弯弯着应下,誓要破了这门婚。

——

初夏里,风温热,蝉鸣和缓。

百无聊赖的日子让江稚梧长长伸了个懒腰,心里疑惑起待嫁的新娘是否应该这么悠闲。

简直像一滩无波的深井。

自她疏离陆蝉起,一开始陆蝉还与她热络了两天,日日凑在她跟前,伤着手也要帮她研墨,与她畅想婚后的日子,后来许是被她拒得没了耐性,来的没那么勤快了,这两日更是神龙不见首尾,连古喜也跟着见不着身影。

而且……江稚梧眼帘半垂,想起许翎这些天也从未来过。

她本应该为他的消失感到轻松才对。

但是连续几夜,她从有他的梦里醒来,都要抚着心口平复好一阵,才能勉强从那种失落中拔出来。

越是绵长的日子,她越是会难以抑制地想起他。

江稚梧起身来到柜边,从最深处掏出一个布包袱,坐在桌边慢慢解开。

青阳适时进来,江稚梧又匆匆把那包袱塞回了柜子。

青眼走路姿势别扭,没注意到江稚梧的动作。

青阳边走边道:“姑娘,过了明天就到大喜的日子了,我给你备了点东西……”

她神神秘秘地,从身后掏出一本册子,“我见姑娘身边没有老人教导,自作主张托人买了这画册,刚刚拿到手就给送来了,姑娘这两天可要好好看看。”

江稚梧微滞,垂眸扫了一眼,又见青眼脸红变扭模样,明白了那是什么“画册”。

这类东西,从前在白娘处不是没见过,她点点桌子,“放这吧。”

“嗳。”青阳弯腰放下画册,又悄悄打眼看江稚梧。

江稚梧:“还有事?”

青阳:“没有,就是觉得姑娘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江稚梧垂眸,她不怕,是因为她总对成婚这事儿没什么真切感。

但要说一点不紧张那也不是,毕竟看过再多,她也没真尝过那般感受。

只是陆蝉此时的态度让她捉摸不定。

江稚梧心道奇怪,至少在之前他还是很热衷和自己在一块儿的,甚至还以酒诱她……

她问青阳:“你可知道陆老爷这些天在忙什么?”

青阳埋头想了一会儿,“我也见不着老爷,只听古喜偶尔提起,说老爷这些天心情不好,叫咱们伺候时小心点。”

江稚梧:“为何事心情不好?”

青阳摇头,又很快笑道:“想来也不过是些生意上的烦心事,总不会是冲着姑娘,姑娘可别多想,就安安心心等着出嫁。”

江稚梧听青阳这么说,面上点了头,心里还是想不定陆蝉是为了什么。

她清楚陆蝉对生意上的事情最是游刃有余;至于自己,虽然她因为他之前的过分逾礼冷着他,可她还是信守承诺要嫁给他的,等到了洞房花烛夜自有那时,他又为何不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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