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下流（2/2）
“你……”拙乐忍不住告诉了她真相，“你知不知道两天后拙园的生日宴上，我们会宣布他和络雅订婚的消息？拙园他确实很看重你，但是你……永远不能够……”
“和他结婚？”巫染替他说了出来，转而轻嗤一声，“拙乐哥，我都说了喜欢的人要争取对不对？所以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你什么意思？”邓拙乐蹙眉。
“我喜欢拙园，而你喜欢络薇姐姐。”巫染眯眼，“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联手？你帮我和拙园订婚，我帮你追络薇姐？这样我们都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邓拙乐因为这朋友继妹愈发异想天开的提议而震惊，随之而来的，是感到很荒谬。荒谬于她的提议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一场梦，荒谬于……自己居然，有过片刻的动摇。
邓拙乐，你可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男人。
一个男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下流的事？
“这很下流吗？”
巫染像是能够看穿他的想法。
其实这真不怪她，邓拙乐太容易猜透。什么情绪都全然放在脸上，不懂得压抑住。喂，起码不能让别人轻易看出你的企图吧？我只不过往餐桌上一坐，寥寥几句，就知道你对那方家长姐很有些想法，你的喜恶爱憎非要那么分明吗？你这样别说是我了，络薇自己都未必察觉不到，更遑论……徐经纶。
所以不怪人家玩弄你们于股掌。
巫染心想，邓拙乐比起徐经纶差远了，不过好在比自家兄长聪明一些。看邓家如此溺爱邓拙园的行径，即使“那件事”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都是把他保护好，不让他遭受到一点点动荡，可知一切都情有可原。
温室里的孩子。
拙园是，拙乐也是。
那么徐经纶呢？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
为什么那么居心叵测，和她那么像？
“这不下流？”邓拙乐胸膛几经起伏，正要抽身离开，可服务员却突然递上咖啡。
是方才点的那杯茉莉花鸳鸯拿铁。
茉莉花香混合咖啡与牛奶醇厚的甜美，不靠近都能闻到，就像络薇那纯美的笑容。
“络薇姐爱喝这个。”巫染扯开话题，再重复着，“既然点都点了，不尝尝看？”
邓拙乐盯着那透明冰起伏的深色液体，最后，还是讷讷地坐了回去，端起抿一口。
“太甜了。”他不禁蹙眉，“三分糖都这么甜吗？原来她平时喝的口味这么甜？”
“是啊……”巫染点头，“只是三分糖都这么甜了，那全糖到底有多——甜？”她凑近对方，似笑非笑道，“不想尝尝看？”
络薇的笑容就已经是三分甜了，而络薇的芳唇呢？络薇的香颈呢？络薇的苏胸呢？你只尝到三分甜，这三分还是徐经纶施舍你的，人家平时尝到的，又是个什么滋味儿？
拙乐哥，你不想尝尝看吗？
“我不知道什么下不下流。”巫染淡饮自己那杯咖啡，“我只知道一个道理，喜欢就去争取，无论是用上流还是下流手段。”
“可……那样对经纶……”意识到自己就这么顺着她的思路走下去的时候，邓拙乐心中一骇，然而想要收回这话已经晚了。
他只能神情紧绷地看向对方。
他在等她给一个理由，最好让他心安，最好让他理得，最好让他能背弃兄弟情义去夺爱。巫染深知他想听的是什么，邓拙乐这种道德终究不敌欲念的人，想听的是什么。
因此，她翻开那本《金牌律师》。
“我还是更喜欢沙河律师的质证。”
正好是情妇官司的那一段。
【沙河说，对方律师，我非常肯定你说的那种大无畏精神，简直就是柏拉图的理想典范，听听，多好的话呀，爱他就要爱他的全部，就要接受他的老婆、家庭，接受自己永远不容于世俗的身份，相当高的觉悟！
然而我必须指正一点，爱不一定伟大，但爱一定都自私，情妇小姐，我想问问你，既然你都能接受他的老婆、家庭，接受自己这么一辈子就无疾而终的爱着他，为什么你不试着成为他的老婆、建设他的家庭？
既然你的爱不输给任何人，沙河质问。
那你有什么理由去退让？】
邓拙乐还看着那段文字，久久辗转。
心绪起伏，难以回神。
而巫染却已经接上他方才t的话茬：“你说徐哥哥，怕那样对徐哥哥不好。拙乐哥，我反而认为徐哥哥并没有那么爱络薇姐。”
“如果徐哥哥真的爱络薇姐，为什么你们每次说好事将近，催他们定下来的时候，徐哥哥态度都模棱两可？如果换作是拙乐哥你的话，一定不会把络薇姐放在如此尴尬的境地，让她油煎火烤，对不对？拙乐哥真的不觉得奇怪吗？我都看得出你对络薇姐有意思，徐哥哥能看不出来吗？然而他却始终对络薇姐若即若离，并不挑明这些关系。”
“你说。”巫染凑近了他的耳朵，像是发现了惊天秘密，“会不会他其实对络薇姐没那么多感情，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让你、络薇姐、巫嘉哥都围绕着他转，他刚刚回国接手徐氏，正是需要我们三家帮衬……”
“经纶不是那样的人。”邓拙乐僵硬地摇头否认，“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经纶他做不出这种事，不可能把我们当成他为达利益的工具，不可能……”话虽如此，他却陷入更深的思考，明显有些魂不守舍。
“真是这样吗？”巫染忧心忡忡地道，“我是觉得徐哥哥人很好，只是我总觉得，总觉得他有点儿……没和我们交心呢。
邓拙乐拳头紧攥，陷入又一阵沉默。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
巫染不心急，一点儿也不心急。
让子弹飞需要一些时间，让邓拙乐渐渐回过味来也需要一些时间。时间沉淀一切，将浮躁繁杂的礼俗都洗去，最后沉淀、磨砺出清晰本质，这东西坚如磐石，不可摧折。
“哥哥要是肯帮我，我也肯帮哥哥，都是为了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没有什么上流或下流，我可从来不认为爱是下流的。”
“哥哥不妨再想一想，我们上流社会要受多少桎梏，又品尝多少勾心斗角，家族之间都如此盘根结错，到底上流还是下流？”
“这其中又有什么所谓的上下流呢？”
巫染轻叹一声，拎起包就要离开店内。邓拙乐这才注意到她的书还没有拿走，书页还停留在巫染刚才翻开的那页。他不得不承认，那才是使他印象最深刻的，无可遮掩。
“你的书还没拿走。”邓拙乐提醒她。
“不用，那本来就是送你的书呀。”
至此，时机已成熟。
狡诈的年轻巫女念出爱情魔咒。
“拙乐哥，真的不尝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