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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绿蛇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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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绿蛇王

徐经纶没闭眼,贪恋那根被夺走的烟,或那个寓意着一刀两断、好聚好散的吻别。

无论哪一层含义,巫染不需过多揣测,她的目标已经达成,剩下的随心所欲就好。

他确实有对她够意思的地方,实话。

所以她也一并偿还。

“就这么两清。”巫染轻飘飘撂下话。

“行。”徐经纶重新带回了面具,仿佛刚才因吻沉沦的男人不再存在,温文尔雅、体贴备至拉开车门,“现在送你回机场吗?航班已t经赶不及了,是改签还是退票?”

“……去机场,我的行李还在那儿。”

“其实让我助理送回去也是可以。”

“不是。”巫染笑了,“我回德镇。”

“……好,那你注意安全。”

“到家之后还需要给您打电话么?”

拧钥匙发动,徐经纶对她的揶揄也无动于衷,“哥哥都可以,看你心情就好。”

“那你呢?”巫染问,“改签三亚?”

“留京。”徐经纶回,“这段时间光顾着处理董氏恶意竞标那件事,其他工作倒是顾不上了,要想过个好年,还是搬砖吧。”

变脸可真快呀,也是一种莫大的绝情?他对她近日的计谋避之不及,她也对徐爷爷喜宴之后他开始脱轨的逾矩行径缄口不言。

就连这勉于维持的体面,也如出一辙,巫染总算开始相信,他和她真的是同类了。

车内的气氛未免太多阴沉,徐经纶再次轻点中控台,随便放首歌,随便什么都好。他现在真心想让她到后座去,这个使他百感交集的女人,他现在哪里又敢看她?只怕再被她迷得七荤八素。他都说了不再招惹她。

他不得不勉强分开指缝,放走她。

这只美丽而神秘的花斑蛱蝶。

音声流淌,是激情澎湃的美国流行乐,不像徐经纶的风格,倒像是巫嘉的。能想象自家哥哥跟着动感的鼓点和男中音摇头晃脑的蠢样。巫染用手背撑着下颚,轻笑一声。

“其实你哥是一个不坏的人。”徐经纶替便宜继兄找补,“他只是比较单纯而已,如果你想报复他的生母陈明俪,完全没必要波及到他,他被蒙在鼓里最为合适。”

她不置可否,“你和他关系很不错?”

“一起长大的,再坏能坏到哪儿去?”

“那可未必。”巫染不客气地咧嘴笑,前有邓拙乐罔顾兄弟情横刀夺爱,后有你徐经纶对兄弟继妹图谋不轨,这是骗谁呢?

“……巫嘉和我、邓拙乐不一样的。”

“唉。”察言观色,识人本领,巫染不输给他分毫,“因为你们都太溺爱他了。”

没想到她这样直白,徐经纶反倒一惊,更疑心她的语气不像身在局中,反而像身在局外。他以为她对巫嘉该只有无限憎恨。

巫染略擡手腕,“这种人才最好被你们拿在手里。”随即说起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我在德镇的时候,干过农活,喂过猪。”

她鲜少谈论起在德镇的事,想必也是,这些富家子弟只会因此嗤笑她而已。出身,无可避免的争议,金字塔顶端的人瞧不起在脚底下的普通人,用圈子和圈子划分等级。即使是心地单纯的孩子,也知道德镇来的人都是屠猪户,毕竟那儿的土猪肉最是美味。

巫染同桌的爸爸就是个杀猪佬,同桌则是个略矮而白白胖胖的姑娘。显然和屠户没什么关系,但还是有无理取闹的学生喊她杀猪婆。下课时她最喜欢在课桌底下看小说,言情故事,一堆粉粉嫩嫩的书。巫染闲来无事,翻着看两下,嚯,豪门世家和灰姑娘,总裁少爷和女学生。荒谬,她确实没绷住。

她忍俊不禁、捧腹大笑起来。

同桌问她笑什么,她掐着大腿没回答。实际上也不需要回答,太残忍可怖的事情。

人会想着和猪去谈恋爱吗?滑稽至极!恐怕他们只会觉得,这些底层人生来就是为他们创造财富的工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科学理性精神,无非是些冠冕堂皇的好话。

他们根本没把她当人看。

他们在瓢泼大雨里撑伞,扇她的巴掌。

他们在珍馐宴席上侃侃,嘲弄她无知。

如果不是她还有利用价值;如果不是她并非他们眼中那待宰的猪羊;如果不是亮出自己的獠牙利爪;如果不算计别人的话——她恐怕现在早就被巫嘉、方络雅,或者随便谁暗害到生不如死。她怎么可能告诉他们,当时在珑骅看到那笼中之女,方家姐妹只觉害怕,而她……却在其中窥见自己的人生。

看吧,他们只是高而远地俯视着同类,仿佛那些和他们不是一个种族。他们是理智的贵族,可谁又是生来就下贱到扒光衣服,打上乳钉和镣铐,任贵族随意观赏的节目?

是的,她巫染生来。

就和他们不是一个物种。

这里太富丽堂皇了,巫染总是这样想,一切的一切,偶尔他们向她袒露心扉,引她到那个华丽世界的门口,告诉她,进去吧。邓拙乐、邓拙园……包括巫家的两个男人,他们对她说进去吧,我们现在终于接纳你。流淌着奶与蜜的天堂,在这儿就没有烦忧,不必回忆起德镇的毛胚房和田野,猪饲料栏和破烂校服,烟酒和无休止的下流脏话。

但她还不至于忘记自己的根在哪儿。

她还不想变成笼中之猪。

“喂猪的时候,小猪比老猪可爱很多,我会拔起很鲜嫩的猪草,偷偷喂给它吃。”眼波凝潋道路前方,巫染只注视自己的路,语速轻快甜蜜,“但是这不妨碍我过年时,先把小猪拉到我叔叔家杀掉,做外酥里嫩的脆皮烤乳猪。小猪肉质鲜,可香可馋人。”

她说得绘声绘色,眯起水雾泠泠的眸,一点红舌舔过丰满如蜜桃的下唇,徐经纶只知道咬起来口感很不错。但是当下,另一种感觉压过了躁动的欲望,他淋到阴森的雨。

穿梭于丛林之间,滂沱大雨悄声落下,一只庞大而隐匿的森蚺穿梭在灌木丛里。

潮湿、阴毒、狡诈。

一旦逃出生天,日后必定反扑回来。

他放走的哪里是山涧蝴蝶?

她是密绿里匍匐吐信的蛇王啊。

“把猪喂的白白胖胖,觉得很可爱吧?但是不妨碍我们吃掉它。”巫染引申下去,“你对巫嘉的烂摊子照单全收,把他养的和猪一样不思进取,无非也只是想吃他而已。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你的恻刀未必没我的锋利!等到将来巫氏置业被你摁死在砧板,我不信你会顾及半分情谊,七年?十年?”

“你未免把我揣测得太绝情。”徐经纶沉声,“企业讲求效益,讲求的是共赢。”

“现在讲共赢,是因为你还不具备吞并巫、邓、方三家的能力吧。”咄咄逼人的,“你们这种人,共赢永远是因为掀不了桌,等爬到足够高的地方,已经不会把我们当成合作伙伴看,只会当做猪猡,随便杀宰。”

“……有没有人过说你活的太通透?”徐经纶叹息一声,冷笑,至此才说真心话,“猪可从来不担心这个。我确实提醒过他,无济于事!他如果能支棱起来,我也不至于替他摆平一切。我千叮咛万嘱咐他,要小心谨慎对你,千万别被你算计,到头来……”

“不是替他摆平一切,你是替你自己。改一改这爱打官腔的臭毛病吧,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巫染兀自偏过脑袋,“就像你和我谈合作,签什么和平协议,我从来没信过你,糊弄猪的把戏而已,等你彻底把我调查明白的那一刻,恐怕就是我的死期。”

徐经纶:“我这不是还没查明白吗?”

巫染:“我一定要等到你彻查明白我,才后知后觉地跳出栏?那我和我哥又有什么区别?哦,他甚至没想着跳出栏,他只等着出栏,等着被你连同整个巫氏端上餐桌。”

“在这之前,我要跳出你的餐桌。”

车停在机场门口,巫染轻巧地跳下车,从等候一旁的助理手中接过自己的行李箱。

她朝他微笑,致意,转身离去。

徐经纶送别她,独自返程。关于德镇的话题还停留在车内,宛如挥之不散的迷雾,阴毒沼汽,比拟她那轻蔑而粗糙的驳斥。

她真是一副好口才,偏偏每次能把他问罪住,无论是那个雨夜还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她口诛笔伐的那种人。她和他不走一条路,她的路比他还要黑暗一些。

回过神,已经到地:下停车场,车内还播放着那首ChristianFrench的《Avanche》

Itwasonlyoi

只有孤注一掷的一次

Iwasobsessive,alittlepulsive

我曾是那般沉溺,偏执要你

“我不是怕你,我觉得恶心。徐经纶,你的东西,你的脸,你这人所有的言t谈和作为,包括你的呼吸都让我想吐。”

Yeahitwasonlyonenight

只有难舍难分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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