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新生(1/2)
漂亮新生
两年后。
徐氏集团大厦,五十六层。
董事办公室外,三声敲门是无需强调的规矩,是对这位年轻的掌权人最大的尊敬。
“徐总。”康特助伫在门口,毕恭毕敬朝办公椅上端坐的男人汇报,“先前和霍展电子商务品牌合作的跨国会议时间已定下,会议信息和本周工作总结分开发到您的工作邮箱了。还有,周五员工例会是否照常?”
“告诉潘助改到下周一这个时间点。”徐经纶放下手中施德楼,复而将笔盖扣紧,“今晚我有私事,你不用开上班通勤的车,麻烦帮我把车库那辆帕加尼Huayra开过来。”
“哦,您接方小姐?”康驿心领神会,“好的,需要我现在去楼下订一束花吗?”
“不用,我已经让花店直接送到前台,待会接人时顺路拿。”真是万事俱备,也只有这位上任几年就能服众的董事有如此心细做派,也难怪公司高层对他纷纷先抑后扬。
如此人才,年纪轻轻就掌权大半集团,二十二岁于卡梅商学院毕业,自甘下放纽城分部两年,再靠出色远瞩的战略管理挽回了连年市值下跌的窘境,于破境中杀出重围,一路晋升回国内总部。新官上任,不仅力压虎视眈眈的外戚,还以铁血手腕清了身侧。
康驿身为一个男人,都不禁羡慕起方家那位千金。虽说方小姐的家世、容貌和涵养都是一等一的完美,和徐总也算鸾交凤友,但眼热贬低她的人也不少:纵观整个京城,哪家的小姐不觊觎徐家少夫人这位置呢?
小徐总事业成功、自身检点不说,容貌比肩珑骅最艳丽的头牌(这话没别的意思,实打实的褒义,时至今日,妄图同徐总权色交易的也大有人在,甚至有住钟南海的),如此形容方能完全表述这位年轻人的昳丽,若他身份低贱些,靠脸也能做到如今地方。
也就是方小姐和徐总算半个青梅竹马,同上高中,后又携手在海外相互扶持整整四年,抢先擢得这位高岭之花,否则就算她再优秀,恐怕也难入徐经纶这尊大佛的眼。
想必也是凭借这真挚动人的爱情长跑,如今才子佳人才能修成正果。近两年,圈里圈外都翘首以盼,只等订婚喜讯传满京城。
其实这事儿说急也不急吧,老爷子如今身子骨还很健朗,能走能跳得很,不仅慷慨放权给小徐总,就连子女婚姻也不多干涉。老辈很开明,小徐总理应有相当大的自由。
然而,徐经纶却是圈内年轻人里少有的规矩人物,平日里极少出席那些不干不净的场所。不仅自己作风优良,甚至规劝巫家那位早年野惯了的脂粉公子也改荤吃素从良。
人人都说徐总是二十四佳男友。
把男人做到这份上,也算到头了。
康驿心中啧啧感慨,愈看他愈发顺眼。欣赏有嘉的眼神把徐董事里三层外三层裹了又裹,像给浑身抹一层甜津津的蜂蜜糖霜。
徐经纶被他殷切注视,当然心知肚明。康助原就是上一位掌权人——也就是徐占留给他的人,从年少回徐宅后就看着他长大,自打两年前回国后更是尽心尽力为他做事。只是,被这样打量未免太局促,他温声提醒这位过于慈蔼的长辈:“康助,还有事?”
“没有没有,那我就吩咐下去了。”
康驿旋身离去,徐经纶望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底t是叔叔一样的角色,对方又太过爱戴,分寸很难把握在上下属。
徐经纶起身,换下正装外套,在休息室的衣帽间随手拿一件THEROW风衣,fit带来单调奢华的高级感,剪裁衬托宽肩窄腰和颀长身型。风衣的好处就是百搭,徐经纶不是爱在衣着下功夫的人,或者说脸蛋出彩的人大多疲于繁琐,百般雕饰反而减质感。
下身黑色西裤不必换,皮鞋换成中帮,从职场人士变成聚会青年也花不了几分钟。
简单洗把脸,望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他陌生般打量,渐渐蹙起沾着水露的长眉。
突如其来,没有一丝征兆。
徐经纶擡手摁了摁下颚那颗痣。
在想什么?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可笑,从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到仿若无声的冷呻,他伸手拎过了公文包,乘坐专用电梯下楼。
叮一声门开,随之响起的是风衣口袋里电话铃声。私人手机打来的,无非是那群熟人,而这个点打过来的,无非是那位挚友。
接起,直截了当的告知是对方的风格:“经纶,我们在老地方。你和络薇一起?”
“嗯。”他应,“我现在去络薇公司接她,估计半个小时,你们先玩,不用等。”
“那怎么行,没你怎么玩?”对方嚷,“快点儿的啊,拙园都到了,就等你们。”
徐经纶闻言,沉默好几秒钟。即使知道对方说的“人都到了”绝不包括那一位,他仍然多问一句:“拙园回国了?那她……”
“她?”巫嘉轻嗤一声,“人家在国外潇洒自在呢,这两年来你看她过问我们吗?现在可风光了,卡梅一枝花,谁都喜欢她!人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确实。”徐经纶自顾自地嘀咕,对面已挂断电话,他还维持着接听的姿态。
伸手向公文包,掏出烟盒,点燃一根。
劣质烟。深吸第一口后,他再想起她。
巫染出国留学,九月走的,非常潇洒。
但她留下的话题至今还有余热。
贾平凹说:“我偷偷地碰了你一下,不料你像蒲公英一样散开,此后到处都是你的模样。”巫染比这个要恐怖一些,她不止在精神上对别人有侵略性,在实质上更是遍布棋子,广撒网络。柳妤是她早埋下的伏笔,如今已然壮大,并且她还有一笔藏在方家。
事实上,徐经纶从去年初就鲜少打听到她的新消息了。刚出国那阵很多,多到让他怀疑她存心如此高调,较着劲让他知道她在美国混的很好。他心想,那才是她的风格。
再怎么被摁在砧板,也要跳起拿命挥你一刀,巫染骨子里就是这样有血性的女人。
销声匿迹压根不是她的风格,倒像是在酝酿什么的起势。在密林的底色里缓缓匍匐前进,等待猎物出现在狩猎范围之内——
一朝出击。
一击必胜。
惺忪的偷腥,徐经纶会在开车去接女友之前点上一根,抽完的时候就告诫自己,再别想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事情了,至少今夜。车上开半窗散去身上的烟味,再喷点夹层里的祖玛珑蓝风铃——徐经纶不怎么用香水,更别提女香,这是女友“忘”在副驾上的。
络薇有小心思,也不像从前那样单纯好应付,许是知道自己的准未婚夫招人垂涎,虽暂时不在婚事方面逼徐经纶太紧,但宣示主权的行为还是常有发生。社交平台隔三差五要发合照文案,偶尔也深夜打视频查岗,车库里的车上或多或少都有她的私人物件。
徐经纶迁就她,那些东西原本怎么放,他就原封不动留在那儿,他确实没什么好给络薇难堪的。安全感,真挚爱情的保险品,如果爱人需要的话,他当然也一贯给予她。
尽管挚友扬言,如果柳妤像络薇那样会折腾,他早就撂摊子不干走人了,哪家女人这么敏感多疑?又指责徐经纶一天到晚就知道迁就心上人,简直一点男性地位都没有。
徐经纶不觉得对女人横行、说一不二就是男性地位的表现。并且挚友说的一套套,其实这么几年来早就被柳妤吃得死死的了。
银色流水型车身张扬高傲,机械芭蕾少女的脊背一样,弧度优美而干练逼人。帕加尼在熟悉的街角停下,这两年来风雨无阻。车门向上擡升,像脊骨处生出两片银钢翅。
络薇在同事们艳羡的目光里入座男主人的顶级超跑,徐经纶想,女友必然抱怨一句为何要搞得如此高调,然后红着脸接他递过的弗洛伊德花束,轻声道谢,还含羞带怯。
徐经纶惬意闲散地凑近,等待她吻在他的脸颊,顺带一提,这是为防止她吻在除脸颊以外的地方。果然,络薇在做完这些后,打开手机摄像头开始拍照,他甚至知道她会在聚会时修图上传朋友圈和国内社交平台。
如果坐在他身边的人是那家伙呢?
好像想象不太出来。
当你开车到她公司楼下接她,或许她会嗤之以鼻,让你立即带着你那上等人的玩具从这条街滚蛋;把玫紫红色的花束狠狠拍在你脸上,说少他妈侮辱我了,即使你有精妙绝伦的皮囊也无济于事;她会亲吻你吗?可能梦里会吧,现实里她只会谩骂,徐经纶你真恶心,你太恶心了,你让我觉得很下贱。
恶心吗?下贱吗?
徐经纶不否认自己是有点儿。
如此想着,不由自主露出无奈的笑容。他可能确实有毛病,都两年了,她还是那个杳无音信的女人,发消息永远拒收,打电话永远通话中,她比他想的要绝情狠辣一些。
他没刻意寻过她,即便正好在美出差。徐经纶没有“下贱”到这个地步,人要脸面不说,更何况他还有点自负。有些事情只在心底想想就行,就像她说的,不是一路人,玩玩而已,别太当真。去找她,再让她嘲笑他痴心妄念吗?他还没那么受虐狂倾向吧。
络薇瞥见男友的唇角半勾,面上不说,心里偷偷甜蜜:都一起多少年了,怎么还因为一个脸颊吻就露出这样心驰神往的笑容?
徐经纶则没再言语,踩油门顺进晚高峰车流之中。冬夜沉坠如巨石沉入低温湖底,自然光线趋于黯淡。各怀心事,各自揣测,徐经纶并不喜欢这样一眼看到头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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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chid音乐酒吧。
一入卡座,还未畅饮的朋友们热烈欢迎两位璧人到来,有人递来酒杯,有人玩笑。
“经纶,你最近可是忙得脚不沾地。”邓拙乐又迟疑片刻,“络薇,好久不见。”
络薇抿唇温笑:“……好久不见。”
自从两年前承德一行烟花表白后,络薇确实有意疏远拙乐。曾是朝夕光阴的发小,如今却一个是朋友妻,一个是西门庆,络薇怎么愿意当那潘金莲?她因维护兄弟情义和脸面没有和男友讲,但不代表她不懂分寸。
拙乐也佯装自在地啜一口酒,嘴里品不出味道。徐经纶将情敌的黯淡尽收入眼底,抿着笑意接过酒,却是朝对面的邓拙园:
“拙园,好久不见,终于肯回国了?”
“什么叫肯回国,学业太繁重而已。”邓拙园倾腕将杯沿压低,声色恭谦而沉稳,“徐哥哥,我可是每逢寒暑假都回来的。”
巫嘉嗤笑:“人家想说的可不是你!”
络薇不明所以:“那他说的是谁啊?”
巫嘉和邓拙乐对视一眼,随后尬笑道:
“……我那个便宜妹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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