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新人(1/2)
只见新人
拙园跟随巫染走进海角咖啡厅。络薇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见到巫染,倏然站起身,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又抿着唇讷讷坐下。
巫染来到她面前,拉开座椅侧身入座,拙园刚要坐在她身旁,被巫染一掌挥开。
“边儿去。去给我和络薇姐点杯咖啡。我要喝香草拿铁,络薇姐喝茉莉鸳鸯。”
“冰的吗?”拙园理所当然地问二人。
“我喝冰的。”巫染也随他看向络薇。
方络薇只好回:“……我也喝冰的。”
拙园去点单,络薇望着他的背影出神,巫染也不着急说话,明明是她把络薇约出来谈的,现在却一副等待她说些什么的姿态。
络薇不明白,也不知该如何看待巫染。咖啡端上来,巫染让拙园去排队买街对面的府河塘刚出炉的桃酥,明显支开他的手段。
拙园照去,而巫染抿一口咖啡,感慨。
“我就讨厌男人听女孩子家家聊天!”
络薇总算找到一些过去的巫染的影子,那时两人在泳池的洗手台前,她给了她一个大胆而奔放的观点,并且在HERA酒吧里,撺掇她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紧接着许多更难忘的体验:她拥有过一个异国他乡的亚裔,络薇记得他叫Mavis,有着精壮劲寸的身材,令人愉悦魂颤的器具和孜孜不倦的好体力。
两年过去,距离她和Mavis离别的那清晨已经过去许久了,她还记得他喷着很应景的事后清晨的男香——Loewe001,络薇更愿意认为是这是巧合,因为Loewe是她的英文名。她在柑橘柠檬香里和他徜徉,并按时下船。
她不期待什么后续。
似乎是知道络薇的想法,巫染放下咖啡杯时,神秘地凑近:“Mavis很想你哦。”
络薇没想到她突然说起这个,原本一腔怨怼突然被打消一半,另一半是措手不及,她悄捏自己的袖扣:“抱歉,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联系了,自从回国以来。”
“啊?这又有什么道歉的必要?”巫染勾唇,“男人本来就应该为等待女人的临幸而满怀期待地生活下去,这是Mavis存在的意义。”
“他期待我?”络薇感到好笑,“我们并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止于身体而已。”
“我和徐经纶也止于身体而已。”巫染突然回归本次的核心话题,话语有了落点。“络薇姐,尽管你可能难以相信,但是我对徐经纶昨晚临时变卦的求婚并不知情。”
“……我相信你并不知情,你当时慌张跑出去的样子,不像一点也不意外。”络薇捏紧杯把,“只是……我还是没法接受。”
“我没办法接受自己跟一个傻瓜一样被他蒙在鼓里,被拙乐和巫嘉蒙在鼓里,甚至被你和拙园糊弄着,所有人都……都在这个局里,只有我是最一知半解的……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事发之后,有几个男人来找我。”
“……什么?”巫染确实不知情。
“拙乐来找我,开口就替你辩解,说你绝对不知情,这件事不是你做的,是徐经纶一人辜负了我多年,让我……别为难你。”
“拙园也来找我,他对我说你和徐经纶一直以来都不对付,只在表面维持兄恭妹友,这是他对你设下的局,你是无辜的。”
“你哥巫嘉也来找我了,不过,不是为了你,而是因为你。他对我说,你就是一个祸害,所有人惹上你都会倒霉,他让我千万别来见你,更别被你三言两语蛊惑心智。”
“……”巫染沉默片刻,擡手搭在她的指骨,“络薇姐,可是你还是来赴约了。”
“我来赴约,其实不是因为我很信任你的为人。”络薇的眼里突然涌出晶莹泪花,“其实我现在谁也不信了,我觉得这一切都太……太荒谬了……像一场噩梦一样……”
“但是……但是……”络薇展露凄然的笑容,“你知不知道,徐经纶把你送到医院之后也来找我了,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巫染倏然一惊,擡起眉眼瞧向络薇。
“他说。”络薇闭了闭眼,“这么多年他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他还说,如果我想办法报复你,哪怕只是伤到你一根头发,他都会让方氏通讯不好过,让我后悔……”
“……他真的很爱你。”络薇苦笑着,“我没有见过他那个样子,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那一刻我才真正认识了他,和我印象里的徐经纶大相径庭,很……真实。”
“我没有见过他以那样失态的神情和我说话,却是为了一个女人……只为了你。”络薇掩住面,“我不愿意承认,自己那一刻很嫉妒你,为什么你可以得到他的爱呢?”
“昨晚,我没有怎么睡,我一直在想。我没有找到答案,我不想成为那样的怨妇,好像没有一个人就活不下去一样。我是他的未婚妻,曾经我可以那样说,可如今……”
巫染深深凝视她一眼,别开视线。
“你不要对我说这种话,千万别。”
络薇迷茫地眨着朦胧的泪眼,巫染面若冰霜偏过脸,一副不想再与她对话的模样。她眼睫垂落在清澈如泊的浅褐色瞳孔上,落一片黯淡隐忍,仿佛不因她的话动容分毫,如果……忽略她仍摁在她手背的温冷掌心。
“我理解不了你,我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我不懂你说的那一种爱。”她语速轻快,“说实话,我既不理解你,也不理解拙乐哥,更别提那个姓徐的。”
她坦然地道:“你们都很没用。”
络薇蹙起眉瞧她,巫染像夺回话语权。她回回都是如此,当她云淡风轻的斥责你,你反而能感受她将要灌溉的魅力。巫染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她还是更爱和正常人交流。
而不是徐经纶那种脑回路神奇的疯子。
“邓拙乐爱你。”巫染像在阐述事实。络薇要说什么,巫染追着她的鼻子指过去,“别说你不知情,他在承德给你表白过。”
她又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安排的。”
“你们去海城玩,徐经纶意外的没去,也是我安排的。”巫染再和她缕,“我让他患难时刻陪在你身边。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巧合,都是我一手谋划的。”
“徐经纶和你没戏,就算没有昨晚那个突发事件,我原本也是要把你约出来,告诉你我们有过一腿。你一个人在公寓自我安慰的时候,他陪着我,他在酒店和我上床。”
“我会告诉你这些,如果你不信,我有一些证据:照片、视频、通话记录……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死心,让你彻底断了念想。到最后你们家一定会和徐家退婚,然后邓家再上门提亲,咱们圈子里除了徐经纶就是拙乐哥最为优秀,你不嫁他,你还嫁给谁?”
“我和你说的事情里还有些没发生的,我没告诉别人,唯独先告诉你,我对你坦诚相待,我想给你诚意。我们不是需要敌对的关系,尽管我算计了你,但最算计你的人是徐经纶,他算计你的工具,正是你t的爱!”
“……是。”络薇黯然地垂头,“事到如今我也幡然醒悟了,你说的一切,很好,天衣无缝……起码我受到的伤害最小化。”
“只是,你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区别。”她清醒地瞧着巫染,“你不过也是算计我,如今你对我说这些,无非让我嫁给拙乐。”
巫染:“这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络薇:“我知道,你一贯会说服我。”
“想必别人也会臣服你的巧言善辩。”络薇挽起了耳畔的垂发,“徐经纶爱上你,并不让我感到意外。可能是女人的第六感,两年前在美国重逢的第一眼,我就感觉你是能够吸引他的人……”她自嘲似的笑了笑,“就连我也觉得你……很特别,很奇妙。”
“但是,如今我已经明白了一切,我就没办法再继续装睡下去。徐经纶不爱我,在背叛我一事上毫不犹豫,我肯定不会再和他继续下去。可,这不代表我要被你教唆。”
“我知道你没有伤害我的意思,你没有和任何人讲我和Mavis的事,你做了许多事,但没让我受到一点伤害,拙乐也是。染染,其实你比自己想的……还要善良一点。”
“我并不善良。”巫染对此过敏。
从来不会有人用善良去赞美她。
“我那时并没有想到你话里的意思。”络薇别过脸去,看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却渐渐反握住巫染的手,“直到我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和你相比,到底输在哪里。”
“也许因为你,从灵魂就是自由的。”络薇用两只手去交叠她的一只手,仿佛这样就能借一些这所向披靡的同性的勇气胆量,“你和我们不一样,你和徐经纶是一样的。你们都最忠于自己,这很好,不受伤害。”
“……可是,为什么要和我比?”
巫染以锋利的切入再次划破她。
“络薇姐,既然伤害你的人是徐经纶,你难道不应该和他比吗?”她眼中涉火,“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愿意嫁给拙乐,是因为你不愿意屈从,在爱自己的男人和自己爱的男人里,你是毅然选择后者的人。”
“但是,如果是徐经纶,就不会像你那样选,你知道他会做什么事吗?”巫染撑起上半身,站立时阴影压迫住络薇,这一刻,无关身高、无关年龄、无关外在一切因素,巫染只用强大而百折不挠灵魂就震慑住她。
“……他不是已经告诉你答案了吗?”巫染说,“利用爱你的,获得你爱的。”
“你说和我比较,如果是我是你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嫁给拙乐哥。”巫染严肃的,“拙乐哥那么爱我,我如果要报复对我移情的徐经纶,你说他会不会帮我?方家邓家联合起来,正好还有对他憎恨至极的巫染。”
“等到他被你整到彻底跌入泥泞里。”巫染揶揄,“甚至不用花五百美金留住他,你可以用几枚硬币让他臣服在你的裙下……到那时候,他和HERA里那些出卖美色的男人又有什么区别?所有男人都有什么区别?”
巫染走到她身旁坐下,轻轻摸她的手,在咖啡杯上滑来滑去,像是在挑选:“天大的良配,什么情啊爱啊的,其实都是高位者唾手可得的东西。络薇姐,你难道没用钱买到快乐吗?Mavis,无论是谁都可以……”
“既然无论是谁都可以的话……”
她附在她耳边:“徐经纶,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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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经纶。这被自己示弱珍宝的人,如今在别人的嘴中被贬低到尘埃里。这个人还是他求而不得的女人。络薇竟从中感受到莫名的畅快。她抹去了眼泪,仓惶地笑了起来。
“爱……就是这样吗……”络薇掩面,“我一直追求的东西,也会是别人弃若敝履的……我这么多年以来……哪里敢松懈一分一秒……我对爱情原本的若干期望……”
“爱情不是不美好。”巫染递她纸巾,“我原本生活的德镇,隔壁院的李叔李婶,他们的爱很好,一起过日子,相互扶持。”
“我没有否认爱情的各种优点,只是,它终究不足以支撑住我的精神,如今看来,你也是。上野千鹤子说,女性若精神贫瘠,执着于被爱,过于渴望被认可,那无论她享有各种能力和资源,都很难救她于困境。”
“络薇姐,你出生在如此高的平台。”巫染真心实意的,“你有方家的一切,比起你妹妹,你更有资格争权夺利,如果我出身于你的家庭,如今到达徐经纶的高度也说不定……可你却因一份虚假的爱黯然失色?”
“你读过那么多书,走过那么多路。”巫染十分不解,“可你看看网上,对徐经纶的称赞总比你的多,总是许多人说你高攀,为什么?凭什么?他徐经纶明明就踩着你,踩着我们三家任何一家,才有今日辉煌。”
“按理说,他该对你感激才对,他不过一条和我们互分利益的狗,可如今你对他的纵容,让他以为自己能够翻身做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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