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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他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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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他妈

本次羽毛球奥运赛事在新建的拉夏贝尔门体育馆进行。比赛持续整整十天,单打分十三组,共四十一人。庄羽抽到了轮空。

好运气,不过也有相当多的质疑。

对于一个选手来说,第一场比赛对于后续的赛事至关重要。有选手因不适应比赛的节奏而进入状态较慢,往往更容易爆冷。

好在庄羽正是那种心态上绝对不受影响的人。她的情绪稳定到什么程度?眼观队友到达赛点,教练都坐不住,她还能背着摄像机偷吃小饼干。记者采访她,她说饿了。

怎么饿的。看饿了。

你这一场不是轮空吗?

轮空也饿了。

因其过度木讷的反应,让本为她捏一把汗的球迷反而津津乐道。网友纷纷发言:

“让她吃,让她吃!”

“求庄羽超绝钝感力教程!”

当时正值高考,冲浪的莘莘学子玩梗:“五星上将麦克阿瑟表示,如果将庄羽超绝钝感力用在考场上,就连韦神也要避其三分锋芒。”

好在庄羽一上球场就不钝了。

细腻的网前技术和极快反应力,往往让她迅速从劣汰被动的局面里抽离。本就精湛干净的动作,经历几次大赛的冲刷磨砺后,更是丝滑灵动如同飞羽。

庄羽的步伐特点就是少碎步、少步数、少中心起伏,这使得她的比赛观赏性极佳。极高的球商和球技使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凭借新人还没被钻研透的优势,一路挺到半决赛,和同队选手会师决赛。

这是本世纪以来少有的羽坛名场面,首次参奥的小将庄羽和即将退役的老将丁谟在赛场上难分伯仲。最后庄羽以二比一的比分,将自己的名字印在奥运舞台上。

这一年庄羽夺冠了。

庄羽二十三岁。

丁谟已经老去,庄羽还很年轻。

“……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

颁奖台上,一身旧伤的丁队长拍了拍自己最年少骁勇的队员,用心酸感慨的笑容说出这番话。庄羽流着泪,紧紧地拥抱她。

“下个四年,下下个四年,都会比今年难打啊……国羽梯队青黄不接,就指望你们几个咯!”

庄羽:“丁队长,我会做得更好的。”

赛后,庄羽要接受许多采访,发表感言。她得空歇下,才往观众席后方看一眼。

她先看到了巫染,然后是邓拙园和他怀里的孩子。他有孩子了?庄羽有些意外。

她低头打字:“你们别走,庆功宴。”

巫染看到消息,本想说好。然而还没发出去,拙园就起身,牵着孩子往外走了。

巫染追出去:“你不想见她了吗?”

他不是不想。但是。

“没必要了。”

邓拙园抱着邓约,背对着熙攘的人流,面对着巫染。邓约不明白爸爸为什么流泪,懵懂地伸出手指去接。拙园将臂弯紧了紧,脸埋在孩子的背上,过了一会儿才擡起脸。“她现在生活的很好,我已经看到了。”

“谢谢你,给我一个仰望她的机会。”

拙园深深对她鞠了一躬

巫染的身形因为他的降低,而变得愈发高大,她以一种让人无法捉摸的语气说:

“我还可以给你接触她的机会。”

“不用了。我确实想见她,只是,我出现在她面前,都是对她t的一种玷污。”拙园郑重拒绝,“也是对我的一种……罪罚。”

巫染不语,而拙园回酒店去。拙园和司机说地址,将可爱的邓约放在自己身侧。

“爸爸,你刚才哭了吗?为什么呀?”

邓约小心翼翼地询问。

拙园用冰冷的手贴近她的脸颊,并不回答,只是宣布:“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小家伙瘪了嘴:“啊?不要嘛!我们还没见到妈妈呢!”

“……我们已经见过了。”拙园将她揽在怀里,“妈妈生活得很好。”

邓约眼睫颤抖片刻,许多话想问出口,但看到爸爸眼角的泪渍,最终没有追问。

她的小手揪紧了拙园的衣襟,咬着粉嫩的唇沉默,片刻后却甜甜笑了起来。

“那就好。”

“妈妈生活得很好,有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就可以啦。”有相似面容的人这样说。拙园怔怔望着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他放声大哭起来。

.

巫染没有和邓拙园订同一班的机票,虽然两人都是回国的行程。巫染还要去沪城一趟,干脆买了直达的航班。她去沪城干嘛?谁知道呢?拙园知道巫染的朋友遍地都是。

拙园次日一大早赶到戴高乐机场,邓约在怀里睡的香甜,他把行李办好了托运。

他坐在候机大厅里,仔细回味着这半个月的短旅。他一开始觉得很疲惫,后来又被丝丝振奋的情绪叠过去——偶尔把自己从钢筋水泥的牢笼里解放,其实也挺不错的。

而且,见到了她,拙园好像又可以重振旗鼓,在成年人的世界里继续拼杀下去了。

可世事无常。

无常就无常在。

你越不想碰见某个人。

越有可能碰见她。

邓拙园找到了自己和孩子的座位,庄羽同样也找到了。比赛结束次日的回国航班,又都是头等舱,碰巧买到一起也不稀奇。

拙园一开始没注意到,趁着电脑还有网在处理公务。孩子刚吃完早饭,昏昏欲睡。

旁边有人入座,带着口罩,前前后后都来了人,听声音他们很熟络,拙园并没多留神。

直到旁边的人打招呼:“邓拙园?”

拙园扭头,熟悉而陌生的脸孔映入眼帘,甚至半个小时前还在新闻软件上看过。

孩子她妈。

邓拙园的心脏跟电泵通了电似的,疯狂地输送血液。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失了理智,一时间居然畏光似的遮住自己的脸:“你,你认错了,我不是。”

旁边有人问:“庄羽,你朋友吗?”

是国家队的人。

邓拙园僵硬地别过身去。

庄羽则回答:“我姐姐的朋友。”

姐姐?她这样称呼巫染吗?

她只比巫染小一两岁吧。

拙园紧张兮兮的,邓约却被动静吵醒了,揉了揉眼睫:“爸爸,你怎么啦?”

邓拙园石化了。

“没怎么,睡你的。”拙园说。

“我睡醒了,我想吃巧克力。”

邓拙园在随行的包里翻了翻:“这个不能吃了,天气太热,已经融化了。”

邓约“哦”了一声,在座位上扭起来:

“我要吃——”

“乖,下飞机再给你买。”拙园尴尬地关上电脑,此时此刻他已经办不下去公了。现在庄羽坐在他身边。邓拙园从没有想过。

也没有幻想过。

他扶着额头装死人,脑海里设想了这位女国手换座位逃离他的一百万种理由——

那样对他而言也是解脱。

她起身离开了,终于,拙园无需再用余光悄悄打量。至此他发现,自己害怕见她,不光因为曾经做了糊涂事。更因为他和她多了某些只有自己知道的、血缘上的关联。

可不一会儿,庄羽又回来了。

她递给他一盒酒红色的巧克力之家。

“法国本地买的,听说很有名,不知道孩子喜不喜欢吃。”邓拙园下意识就接过,诚惶诚恐的,最基本的谢谢脱口而出。

庄羽说:“你这么年轻就有孩子呀。”

邓约义正严辞道:“漂亮姐姐,我爸爸可不年轻呢,好多叔叔阿姨喊他老总。”

邓拙园有苦难言,他只好将礼盒拆开递给小家伙。吃吧,小馋猫,吃能堵上她的嘴。

“哇,原来是给我吃的!”邓约说,“爸爸我要吃浅棕色的这个!”

庄羽和小家伙搭话:“这个是松露的,外面裹的好像是可可粉,还是奶粉?”

邓约小心翼翼咬了一口,砸吧嘴:

“巧克力粉!”

邓拙园说:“还不快谢谢——”

话到一半就止住,姐姐?阿姨?还是。

妈妈。

在想什么?邓拙园倏然绷紧了牙关,自己都觉得好笑。他说:“快谢谢人家。”

“谢谢漂亮姐姐!”邓约边吃边说,“我见过你哦,羽毛球姐姐。”

“我也见过你哦,小朋友。”庄羽说,“你昨天下午来看了我的比赛,对不对?”

“我爸爸带我来看的!”

邓约摸了摸鼻子,留下一撮巧克力浆。

邓拙园哀默大于心死,他徒劳地解释:“正好巫染给的赠票,孩子喜欢凑热闹。”

“嗯,我看到你了,当时还很奇怪呢,你突然就有孩子了。”庄羽颔首,“巫染没和我说过。”

她当然不可能和你说过。

“她这两年和我也不常见面。”

庄羽和邓约对视,端详半晌才说:

“你们家孩子真是长得太可爱了。”

“基因好。”废话,还不是你的种?

“这样。”庄羽顺其自然问,“她妈妈呢?没一起来吗?”

“我们就是来找妈妈的!”邓约遗憾地小声接上,“……但是没见到。我从来没见过妈妈,一直以为她不想和我们相认呢。”

庄羽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她面露惭色。邓约反而安慰她:“不过听爸爸说,妈妈现在过得很好,我和爸爸也就放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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