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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鼠眼也不眨地看着她,回道,“小姐就是小姐。”
好吧,鸡同鸭讲,人同鼠讲。
沈鱼放弃这个问题,换了一个问题,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去干什么?”
“小姐忘记了吗?”小黄鼠瞪大了眼睛,“今日可是您与花猫大人的大喜之日啊!”
早在看见花轿和自己身上的红盖头时,沈鱼心中便有了隐约的猜测,如果小黄鼠一说,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测。
果然是老鼠嫁女。
传说有一对老鼠夫妇,为了给女儿找个好归宿,四处寻找强大的力量,最终找到了老鼠的天敌——花猫,于是决定将女儿嫁给花猫。
对此,花猫满口答应,而后在迎娶那天,老鼠们便用最隆重的仪式送自己心爱的女儿出嫁。
但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故事的结局是花猫把老鼠一家都吃掉了吧?
沈鱼低头看了看自己小小的手掌和身上的喜服,一股寒意顺着背脊一路爬上,她更想念薛玉琉了。
花轿行得平稳,外面因着小黄鼠的敲打也安静了不少,只剩下礼乐声稀稀拉拉地响着,但并不影响沈鱼如坐针毡。
她试着在体内运行灵力,只觉一阵滞涩感,淡蓝色的灵力只亮了一瞬,又“噗呲”一声灭了。
灵力不能用,也不知道强制摸鱼还能不能用。
外面的礼乐声渐渐大了起来,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沈鱼心下一紧,装作生气的模样,“小黄鼠,我不是说外面要安静点吗?怎么现在又那么吵了!”
闻言,小黄鼠笑嘻嘻道,“小姐莫急,这是快到洞房了,放鞭炮迎接花猫大人呢!”
这么快就到了花猫的地盘?!
沈鱼更是紧张,忽地,花轿左右颠簸一下,慢慢地下落,最后归于平静,轿子外面传来尖细的声音,拖长了语调,听得人头皮发麻,“小姐到——”
小黄鼠手忙脚乱地给她盖上了盖头,沈鱼眼前一片通红,看不清前路,她被小黄鼠扶着手臂,慢慢地下了轿子。
沈鱼本以为接下来还有什么所谓的拜堂仪式,却不料小黄鼠一路扶着她,跨过了几道台阶和火盆后,径直入了一间房里,最后扶着她坐到了榻上。
屁股底下的花生莲子,好硌人。
她垂着头,细细地观察着房内地板的纹路,打算等会儿情况不对拔腿就跑,在此之前,她只希望薛玉琉能顺着共生咒找到她。
沈鱼正想着,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只粉嫩的肉垫,轻盈地落在地上,灵巧而不见声响。
一股浅淡的香气弥漫,她听见周围恭敬的声音响起,整齐划一,“花猫大人好!”
沈鱼透过盖头,能看见小黄鼠抖成筛子的腿。
老鼠怕猫,终究是本能。
然而她等了许久,也没听见这所谓的“花猫”大人说话,倒是小黄鼠颤颤巍巍地递过一个小酒杯,小声道,“小姐,该喝交杯酒了。”
沈鱼接过酒杯,视线中出现一只毛绒绒的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和拇指一起握着酒杯,尖利的指甲乖巧地蜷缩在肉垫内,看起来平静而无害。
“花猫大人”擡起手,穿过沈鱼的臂弯,同她细细的胳膊交叉在一起,手臂上擡时带动着她的手也往上擡。
她将酒杯送到唇边,却是没喝,手腕轻轻一抖,酒液便悄无声息地从脖颈滑入了前襟,从外面看来,她的喜服前襟也只是颜色深了一些。
小黄鼠弯着腰,谄媚道,“合卺礼成!花猫大人,请掀盖头。”
毛绒绒的手一顿,而后执起秤杆,一点点挑起了沈鱼的盖头。
她的目光立马落在了花猫的脸上,它全身雪白,脸宽而圆,眉间一点红痣,嘴巴呈狐貍脸形状,耳朵短短的,眼睛是鸳鸯眼,一只黑色一只蓝色,圆溜溜的像杏子。
沈鱼琢磨着,这也不是花猫啊?这不是白猫吗?
而且......怎么总感觉这只猫有点儿熟悉?
正想着,“花猫大人”眨了眨眼,眸子一转,流露出她熟悉的神情,他轻声道,“沈道友?”
沈鱼瞪大了眼睛:薛玉琉!!!
薛玉琉侧过脸,对着底下一堆战战兢兢侍立着的老鼠们挥了挥手,老鼠们如蒙大赦,立马松了一口气,点头哈腰地出了门。
临走前,小黄鼠还不忘抛给沈鱼一个羡慕又敬畏的眼神。
她麻木了,看着薛玉琉又萌又威风的样子,倍感不公,“凭什么我是老鼠你是猫啊!而且你还这么好看!”
薛玉琉只听到了“好看”两个字,他尖利的爪子忍不住从肉垫中伸了出来,又立马缩了进去,毛绒绒的脸上露出一点儿不易察觉的笑意,温声道,“你也好看。”
沈鱼扭过头,在一旁的铜镜中,看到了脸上两坨腮红,红唇浓眉的自己,感觉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薛道友,难道变成猫了以后,你的眼睛也出了问题?”沈鱼看着薛玉琉蓬松漂亮的毛发,拼命忍住上手的冲动,有气无力道,“我们要怎么变回人呢?这么久没回去,师姐会着急的吧。”
薛玉琉提醒她,“我们出来的时候,可没告诉贺姐姐要去哪儿。”
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鱼捡起床上的花生,问他,“有毒吗?”
薛玉琉摇了摇头,于是她剥了壳,把花生米往嘴里丢,咬得嘎嘣脆,“那我们怎么出去?要不你直接抓住老鼠威逼利诱,或者直接一剑把这儿捅了?”
沈鱼边吃边道,忽地有些口渴,正想下床去倒杯茶,余光便扫到了手边的茶杯。
她端起来一饮而尽,“......薛道友,你真......”
沈鱼组织着语言,“贴心。”
其实她想说的是贤惠,但她不敢。
薛玉琉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她点,蓬松而长的尾巴不经意间甩动,柔软的毛扫过沈鱼的手背,他放轻了声音,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我们这......算不算是提前合籍了?”
“嗯......”沈鱼有些心不在焉,心神都被毛绒绒所占据,根本没在听薛玉琉说了什么,她的手在虚空中抓握了又松开,最终还是仰起头看薛玉琉,满眼期待,“薛道友,既然你都变成猫了,能不能借我摸摸?”
说实话,一只瘦小干巴,脸上妆容惨不忍睹的小老鼠仰起头看你时,实在让人提不起怜惜之情,但薛玉琉低头看着沈鱼琥珀色的瞳孔,微微低下头,将脑袋送到了她的面前。
他镇定道,“我的灵力用不了。”
“啊......”沈鱼揉搓着大猫香香软软的脑袋,有股将头埋进去猛亲的冲动,随意道,“啊?!”
“你的灵力也用不了?!”
薛玉琉敏锐地捕捉到“也”这个字,“嗯”了一声,“我们应当是服下了化形丹,妖服此丹是为了化出人形,但人若服此丹,便会被压制灵力,化为妖形。”
沈鱼继续撸着薛玉琉身上的毛,他忍住涌到喉头的呼噜声,接着道,“我们当是误闯了鼠王嫁女的时候,要想出去,可能得等化形丹失效了才行。”
她心不在焉地听着,手下的动作愈发肆意,“化形丹多久失效?”
薛玉琉忍不住发出了呼噜声,他被蹂躏得舒服了,差点儿就控制不住要把肚皮翻过来。
忽然,他猛地推开沈鱼,轻巧地跳下了床,“很快,但如果是特殊的化形丹,光等是解不开的,得服下解药。”
薛玉琉上一秒还舒服得眯起了眼,下一秒便变了脸将自己推开,沈鱼已经习惯了他的莫名其妙,往后仰躺在大床上,懒懒道,“那我们就等等吧。”
“薛道友,”折腾了大半夜,她早就困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眼皮不住打架,语气糯糯道,“底下好硌人啊......”
紧接着,她慢慢地阖上了眼皮,等着薛玉琉掐个诀把底下的花生莲子给挪开,谁知等了好一会儿,忽地感觉有人俯身抱起了她,鼻尖瞬时被浅淡的柚子香气萦绕。
沈鱼慢慢地睁开了一只眼,“怎么了?”
“没t事,”薛玉琉的尾巴落在床上,横扫过去,把花生莲子都挥到了一边,轻声道,“你睡吧。”
于是沈鱼便安心地睡了过去,呼吸渐趋平缓,胸膛有节奏地起伏着。
她的老鼠身体瘦瘦小小的,呼吸时胸膛起伏也不大,看起来脆弱易折。
薛玉琉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凝视着她七仰八叉的睡颜,忽地笑了笑,拿了一旁的白帕子,蘸了茶水,一点点给她把脸上的妆容给擦拭干净。
老鼠们准备的喜床很大,尽管沈鱼睡得七仰八叉,也只不过占据了小小的一角,薛玉琉沉吟片刻,灵巧地跳上床,肉垫落在床沿,捅沈鱼隔着一大段距离,而后他趴下枕着自己的前腿,也阖上了眼。
喜房里的龙凤红烛燃得起劲儿,摇摇曳曳不知疲倦,一直燃到了清晨,才“噗呲”一声灭了。
尽管是处于陌生的环境,但沈鱼还是睡得沉沉的,向来警惕的薛玉琉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躺下仅一会儿便沉入了梦乡。
沈鱼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伸手过去,触到了一阵柔软细腻,身边的动静倏地停了下来。
她没睡醒,困得睁不开眼,含糊道,“怎么了?”
“沈道友,”薛玉琉的声音冷冷的,像是在爆发的边缘,“你起来一下。”
什么?
沈鱼吓得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件松松垮垮的绯色袍子,欲掉不掉地挂在身上,露出半扇雪白香肩。
女子斜卧在床榻,黑发如瀑,裸露在外的的每一寸肌肤,都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在轻纱下若隐若现,蛾眉弯弯,媚眼如丝,唇不点而朱,举手投足间媚态天成。
见沈鱼望过来,她纤纤玉手抚过胸口,眼波流转,慵懒一斜,顿时便勾魂摄魄。
“啪嗒”一声,沈鱼的鼻血滴落了下来。
然那娇媚女子却未管她,反倒是扭过头,朝薛玉琉抛了个媚眼,柔若无骨的身子朝他倾斜过去,娇声道,“大人~”
一瞬间,榻上的白猫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像在躲什么脏东西似的,速度极快地避过她,径直跳下了床。
看见这一幕,沈鱼忽觉有些好笑,模仿着女子的语调,也娇声道,“大人~”
白猫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尾巴一甩,一把卷起榻上的沈鱼送到眼前,他冷冷道,“沈道友。”
说罢,他又道,“哪里来的鬼东西。”
薛玉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毛绒绒的脸上居然能看出来浓重的嫌恶,满得快要溢出来。
沈鱼被他的尾巴卷着,极力仰起头以免鼻血弄脏他的毛发,手下拍了拍他,忙不叠喊道,“血血血,要掉下来了!快给我擦擦!”
两人灵力都被压制,乾坤袋也用不了,薛玉琉只好随手拿了张帕子,无奈地给她擦脸上的鼻血。
这头他们旁若无人地擦鼻血,那头的女子却是柔柔地啜泣了起来,其声柔媚,泪珠沾湿长睫,看起来我见犹怜。
她慢慢地下了床,风情万种地走过来,要来挽薛玉琉的手,咬了咬唇道,“大人~让小婉来服侍您吧。”
薛玉琉拎着沈鱼再后退几步,冷冷道,“滚。”
说罢,他的右手微动,黑亮的眼珠子上蒙着一层紫气,浑身的气息瞬时便发生了变化。
厌恶、憎恨,蠢蠢欲动。
忽地,有只小小的手掌搭在了他的右手上,沈鱼费力地从他怀里钻出脑袋,冲他摇了摇头,“算了。”
她仔细观察过,薛玉琉每次用完魔气,状态都极其不稳定,容易失去理智陷入癫狂,比傀儡丝还可怕。
反正,非必要时候,能不让他用魔气,就不让他用。
她柔声道,“有性命威胁了再用嘛。”
薛玉琉愣了愣,眼里的紫气一点点儿慢慢褪去,脸上长长的毛柔顺地垂下,看起来乖巧又带点儿委屈,“那你帮我解决她。”
她来解决?她要怎么解决?!就算她用不出灵力,也能感受到这个小婉是有修为在身的啊!
沈鱼头都大了,恨不得夺门而出,在心里将这化形丹骂了一千万遍,硬着头皮道,“咳咳,你......要不先出去?”
小婉嗔了她一眼,娇声道,“昨夜小姐与大人未曾圆房,说明大人是对小姐不满意,那小婉便代为服侍,务必要让大人满意。”
“停停停,”沈鱼的头更大了,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她扯了扯薛玉琉的胡须,恶狠狠道,“你对我不满意?”
说着,她冲薛玉琉挤了挤眼。
薛玉琉会意地接过话头,“很满意。”
于是沈鱼扭头望向小婉,得意洋洋道,“你听见了吧?大人对我可满意了,用不着你服侍他。”
小婉咬了咬下唇,怯怯地看向面无表情的白色大猫,“小姐如此尊容,大人也能下得去口么?”
薛玉琉的面色更冷,威压铺天盖地地落下,小婉被吓得两股战战,沈鱼窝在他的怀里,正想探出头来,又被他摁了回去。
“滚。”她听见了薛玉琉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却不觉得害怕,反倒更想探出头来,僵持片刻,随着“噗呲”一声响,薛玉琉无奈地松了手。
沈鱼终于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左右环视了一圈,疑惑道,“咦?那个什么小婉呢?”
薛玉琉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她看地上。
地上不见方才柔肌如玉的美人,而是怯怯地躺着一只胖胖的老鼠,脸颊圆滚滚,挤出一双小小的眼睛,耳朵大又圆,尾巴细长,尾端打着卷。
沈鱼目瞪口呆,“我那么大一个美人儿呢?!”
地上的小婉瑟缩了一下。
他淡淡道,“化形丹失效了吧。”
失效这么快?那为什么她和薛玉琉现在还是妖的形态?
薛玉琉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老鼠,“鼠王在哪儿?”
小婉缩了缩脖子,擡头看了沈鱼一眼,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我带大人去。”
她在前头走,两人跟在她的后面,沈鱼没说要下来,薛玉琉便还是把她揣在怀里。
她整只鼠都陷入了薛玉琉雪白又毛绒绒的胸毛中,忍不住蹭了蹭,被软软的肉垫摁住了,他余光瞥了她一眼,“怎么了?”
沈鱼摇了摇头,嘿嘿笑道,“没事,薛道友,要不你还是别变回来了,猫猫多可爱呀。”
被夸了可爱的大猫面上神情不明,垂眸看了她一眼,又擡起了头,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尾巴在身后竖立,尖端轻轻摇摆。
他跟着小婉穿过院子,一路到了一处低矮的房门前,小婉替他开了门,恭敬道,“大人请进。”
薛玉琉俯下身,踏入了门中,里面虽然低矮,却无想象中的昏暗,反倒是宽敞亮堂,上座坐着一对老鼠,一只干瘪,另一只则肥头大耳。
沈鱼越看那只干瘪的老鼠越觉得熟悉,这、这不是那天店里的老头儿么?!
薛玉琉微微弯下腰,径直走了过去,冷冷道,“化形丹解药。”
老鼠王咳嗽一声,黑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就是不看薛玉琉,“大人啊,化形丹哪里有解药嘛。”
见薛玉琉面色冷漠,他赔笑道,“既然二位误食了,那便在此等一等,等其失效便好了。”
薛玉琉不为所动,“解药。”
老鼠王清了清嗓子,朝身旁肥头大耳的老鼠挤了挤眼,而后笑着开口道,“好说好说,只要大人帮我们办成一件事,我们立马将解药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