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1/2）

用力

沉重、冰冷、窒息,胸腔仿若被一片浓湿的雾气笼罩，无数的水涌动，喉管被水流堵住,她挣扎着,不住地往下沉去，难受至极,却又无力逃脱。

沈鱼的手胡乱地挥舞着,不知打到了什么,瞬时如抓住浮木般抓紧，手背的青筋暴起。

明明鼻子被水流堵塞,却仍嗅到一股浅淡的柚香,忽地，有柔软却又骨节分明的东西塞入了她嘴里,她下意识地轻咬,在齿间研磨着。

“小鱼儿。”恍惚间，沈鱼听见薛玉琉温柔的声音,似远似近,听起来有些虚无缥缈，“用力。”

她听话地张开嘴，使了劲儿,猛地用力狠狠一咬。

顿时，血珠在口腔中爆开，腥甜的血液顺着喉咙往下,流过胸腔，鼻子开始通气,她缓慢地睁开了眼。

面前是漫无天际的水流，清澈的水缓慢地流动着,却看不清深处，她的身侧有着大大小小的漩涡，安静地旋转着，深不见底，摄人心魄。

沈鱼仰起头，然而上方一片黑沉沉的，透不进一丝光亮，她什么也没有看清。

她有些紧张，正欲扭头往后看，“薛道友？”

话音未落，她感觉身后枕着的胸膛动了动，薛玉琉微凉的手圈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带，应了一声，“我在。”

听见他的声音，沈鱼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然没过多久，她又反手摸上薛玉琉的右手，蹙眉道，“你的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薛玉琉沉默了片刻，潋滟的黑眸盯着她，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有些压不住魔气。”

“什么？”她握住薛玉琉微颤的右手，扭过头来看他，“是因为归墟画轴？”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见她在水中虽不似方才那般难受，却仍是有些不舒服，顿了顿，说道，“这儿闷，我带你上去吧。”

说罢，薛玉琉揽住沈鱼的腰，另一只手在她额前虚虚拢着她的脸，带着她“哗啦”破水而出。

水面之上，又是另一番光景。

四面八方的水流汇聚而来，自天上、自远方、自地下，他们置身于一片碧绿的汪洋中，望不到边际。

远处云雾缭绕弥漫，只隐约瞧见一个小黑点。

传说因支撑天与地的神柱断裂，东南大地出现了巨大无比的沟壑，八弦九野的水、天上的银河都汇聚于这个沟壑，但其中的水又不会增减，是以，归墟也谓众水汇聚之处，为无底之洞。

沈鱼凝视着平静的水面，指了指远处的那个小黑点，忽地打了个哆嗦，“归墟不是一个沟壑么？里面为何有座桥？”

两人破水面而出，全身都湿漉漉的，发梢正不断地滴水，薛玉琉掌心升起漆黑的火焰，一边小心翼翼地替沈鱼烘干头发，一边随口道，“传说中归墟曾有五座仙山，后来只剩三座，如今却是一座也不剩了，许是其中留下来的。”

沈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细细察看了一番周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影，便扭过头朝薛玉琉笑道，“果然又和大家分开了。不过咱们怎么每次都在一块儿，这也太巧了。”

回应她的是薛玉琉无辜的神情。

他烘干了沈鱼的头发，转而替她烘干湿透的肩膀，没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换了个话题，温声道，“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都说归墟能回溯过去、探寻未来，”沈鱼想了想，“那能看到当年的仙魔大战吗？毕竟这儿也是仙魔大战的遗址嘛。”

其实比起仙魔大战，她更想要看到的是她和薛玉琉的前世，抑或是沈澜樱的记忆。

总觉得，这些都是不容忽视的关键，也是属于她的一部分。

“归墟里总归会有一些东西的。”薛玉琉替她拢起散落的发，“妖主说的话应当可信。”

风拂面而来，激起沈鱼颈背一片鸡皮疙瘩，她颤了颤，看着水面上安静的一个个漩涡，随手指了一个，“我想去看看。”

——

骆玉珠的神识算不上强大，她第一个入了归墟画轴，还未看清里头的模样，便被卷入了漩涡当中。

待她再次睁开眼时，耳边传来一阵肃杀声，她下意识下腰躲过一把长剑，不料长剑穿过她的身体，“噗呲”一声，身后鲜血四溢。

奇怪的是，她没有半分痛感。

骆玉珠旋身转了一圈，擡眼看向长剑的主人。

那是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子，身着蓝色劲装，脸上还有尚未褪去的婴儿肥，一双杏眼圆溜溜如小鹿，清澈见底，看起来便是一个娇养着长大的千金小姐。

薛妍，据说死在了仙魔大战中的那一位小姐。骆玉珠曾在薛家的画像上见过她。

然她跟没看见骆玉珠似的，只顿了一瞬，提剑又刺向了她的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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