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1/2）

顾惜

“陛下恩威并施,手段高明，沈复不是不识趣的人，只随意点拨几句,他便点头答应了。”沈云鸾轻声说。

“辛苦你了。”祁钰望着她道，单手将她圈入怀中，轻抚了那如画的眉眼。

“陛下要不要进去？”沈云鸾又道,笑容撩人心怀。

“不了,后面的事情,会有人进去告诉他的，朕只需要偶尔露面,推波助澜即可。”祁钰说,揽着她的肩头,往关雎宫的方向走去。

沈云鸾内心微微讶异，她还以为祁钰会进去再进行一番恫吓，或者是善劝。

可随即又想道，自己已经把红脸白脸唱完了，他再进去反而多此一举,甚至还拉低了身份,更会起反效果。

倒不如不见,这样子高深莫测,难辨意味,叫人琢磨不透又心生畏惧。

“陛下英明。”沈云鸾由衷道,虽然她内心对祁钰抵触非常,但还是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

在权术斡旋方面，他的的确确是炉火纯青。

“最近这段时日,朕或许会有些忙碌，抽不出太多时间陪你,你若是无聊……”祁钰轻声道，嗓音磁性低沉，慢条斯理间透着股从容雍贵。

“臣妾若是无聊，会去找沈月打发时间的，陛下不必担心。”沈云鸾低低道，敛目低眉着。

祁钰看了她一眼，美人面上红妆艳丽，鬓边的流苏坠子被风吹动，发出如玉石敲击般清脆悦耳的声音，配合她的绵言细语，动听得像是花落流水，柔软又清丽。

她半垂着眼，微露了笑意，九月的日光明媚清寒，点缀在那鸦黑的睫羽处，衬得神情绮丽易碎。

“好。”祁钰轻声道，心知肚明，却又不动声色。

他松开沈云鸾的手，往御书房走去，脚步沉稳有力，行走间微扬起衣袍，颀长的身姿玉树临风。

沈云鸾静静看了少许，小宫女上来小声询问，一会儿要去哪里。

“去沈月住的清平宫。”她说道，忽然觉得哪怕是站在日光下，周身也是凉丝丝的，有冷风无孔不入，吹得她遍体生寒。

待到了清平宫，沈云鸾一脚踏进去，便看见沈月竟然端坐在绣架上，低头垂眸，神情专注且认真地做着绣品。

“这真是怪事了，你竟然也开始做女红，莫不是当真心彻底静下来了？”沈云鸾挑眉说，不由自主走到她身旁去。

“有什么奇怪的，左右我也无事，闲着也是闲着，绣些东西指不定能拿出去换些银钱呢，你以前在景国时，不也经常这样？”沈月回眸含笑看她，啧了声，又夸她愈发美艳了。

“你可别给我脸上贴金，当年我是因为无宠失势，不得不做这个，现如今谁敢短了你去？”沈云鸾打趣说，目光落在她的绣品上，擡手指点了几句。

沈月面露讶异，懊恼道：“原以为我够仔细了，没想到还是坏了针脚。”

沈云鸾接过她手里的针线，耐心地替她矫正那些错误，含笑说：“你本来就是个十指不染阳春水的，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很不错的，有天赋呢。”

不知为何，自打找到沈月后，沈云鸾心里总是想哄哄她的。

沈月面上微微红润，嗔怪说：“既如此，等我这绣品修好后，你打算出多少银钱？”

沈云鸾笑道：“哪里惹来的铜臭，动不动就说银钱的？”

沈月幽幽叹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沈云鸾知道她的意思，犹豫许久后，刻意压低了嗓音，将沈复的事情告诉了她。

沈月闻言后睫毛轻颤，眉眼继而皱得有棱有角，眸中一闪而过厌恶与仇恨，将那杂糅了端庄与凌厉两种风韵的面容，变得愈发尖锐了。

“我以为你只会心情复杂，却不想你厌弃他至此？”沈云鸾若有所思说道。

沈月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心情复杂？不会，我对他只有恨，滔天的恨意。”沈月盯着她，一字一句说。

沈云鸾不明白她和沈复之间发生了什么，当年沈复做出那样罪大恶极的事情，沈月是事后知情的，于是才来天字大牢救自己，却被太子妃柳氏截获，她上刑场时没有看到沈月的身影。

“那日之后，沈复对你做了什么？”沈云鸾情不自禁问道。

沈月压抑隐忍的情绪过于明显，手不自觉掐在针头处，径直将指头扎破，血泅出来，将雪白的绢面弄得碎红。

“我不想说，别问我了。”她艰难道，从嗓子里挤出这几个字。

沈云鸾会意，也不想揭开她的伤疤，只面朝向她，伸出手来轻轻抱着她的头，用自己的额心抵在她的额心处，彼此垂眸许久。

“我有一个想法，但是目前还不知该如何实施，或许过程中会误伤到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沈云鸾低声说。

“你想要杀了沈复，然后回景国去，对吗？”沈月立即道。

沈云鸾盯着她，确认那眸中没有惊诧后，才缓缓点了点头。

沈复毕竟是沈月的亲弟弟，自己与她再亲近，也有异母的隔阂，她真怕自己让她痛苦。

在这个世界上，她算得上真心相待的血亲，只有沈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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