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1/2）

试探

边境风沙蔓延。

祁钰披着墨色斗篷,宽大的袖摆被风扬起，衣衫猎猎作响，玄影在□□嘶鸣,漂亮油亮的鬃毛随风飘舞，一人一马如同画卷般英武。

白石自远处驭马而来，堪堪止住后,下马半跪道：“陛下,事情已经办妥。”

祁钰凝眉,并不答话，他好似透过漫天的黄沙,在回忆着什么峥嵘岁月,许久才说：“朕当年建立这支边防军纯属偶然,没想到，竟然也让他们开始有了别的心思。”

白石敛目低眉，随后仿佛犹豫了瞬间，才缓缓从袖中拿出一张信笺，上面白纸黑字的,全都是说将来要如何灭戎狄,如何卸磨杀驴,边防军的戎狄人来日会如何处置,用词隐晦且险恶。

这是祁钰的字迹,可仔细分别却又有些破绽,起码他本人并不会笔端反卷,旁逸斜出。

“弹弓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那群字都不认识几个的戎狄人，竟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祁钰喃喃道,哂笑一下，随后将那信笺缓缓撕碎，扬手丢在了风中。

白石头也不敢擡，垂着眼皮道：“陛下，此事乃是……”

“朕能猜出来，用不着你提醒。”祁钰突然打断他，眉宇微微压低，在漫天黄沙里显得阴郁。

白石察觉到帝王的不悦，两目低垂着不再说话。

自那日匆匆离开景国，祁钰先回了趟国都，随后再来的边境，如今已过去了一月有余，白石其实很奇怪，这个帝王从来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为何边关出了这样大的兵变，戎狄人伙同大雍军卒声势浩大，稍有不慎可能引发局势动荡，可祁钰却慢慢悠悠并不着急。

后来他才明白，那边关军祁钰早就有所打算，近些年来随着军队日益壮大，戎狄人毕竟非我族类，吃得满肚子流油后，便暗中开始打算着拥兵自重。

所以，那封信笺才引发了大规模的反动，毕竟是做贼心虚。

而边关军一产生异变，附近的军队便望风而动，暗中悉数来联络回国的君王，等待他运筹帷幄，到祁钰终于到了边境，事情已经被摆平了。

为首的戎狄人枭首示众，这一场兵变化解得迅速又干脆。

至于他为何还要来边关，纯粹只是为了示威，同时实地勘察边境情况罢了。

“陛下，后面是……要去景国吗？”白石接着道，因着君王神色喜怒不定，他实在拿捏不住主意。

祁钰深深看了眼空中，低声道：“丽姑姑说，想来景国看看，她身子骨不行，怕是会水土不服，让随行的车马放缓行程吧，朕先行一步。”

随后不待回答，君王策马扬鞭，衣袂翻飞在风中。

他一动，后面无数随从跟着相随，一时尘土飞扬。

从大雍和戎狄的边境，一路抄着近路走，祁钰路上花了近二十日，这期间他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雍景大桥附近。

风尘仆仆。

祁钰将墨袍随手丢给侍从，俊美的面容引得附近许多娇娥探看，不少女子悄悄拿出自己巾帕，更有甚者将发钗摘下，握在手里，预备何时丢掷过去。

男人冷眼都不扫一下，只骑在高大的黑马上，神情冷峻孤高，帝王之气浓重威压，瞬间将别有用心的女子，冻得僵立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你们听说没，景国那位女帝，近来在招皇夫？”

“当然听说了，这可是近来的热闹事呢！”

“话说回来，这位虽然是女流之辈，可是手腕不输男儿，你瞧这短短复国数月，景国已然一派欣欣向荣，可见是个有成算的……”

“不过我怎么听闻，那位女帝之前是咱们陛下的皇后，这……岂非是？”

剩下的声音，祁钰通通没有听见，侍卫长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下，余光中冷不丁擡眸，瞥见帝王阴沉得滴水的脸色。

“好……好得很……”

祁钰怒极反笑，勒紧缰绳的指骨发白，额上青筋凸起，眼底都微微猩红。

多少年了，侍卫长除了齐王之乱时，还没见过祁钰如此愤恨的神情。

但很快，帝王平息下来，有些优哉游哉地看了眼对岸，狭眸阴冷又诡谲，仿佛在无声算计衡量着什么般，透着股难以言喻的阴谋感。

他嗤笑一声，略带傲慢道：“如今这桥必然是过不去的，按照她的脾性，朕只怕在桥中央就要狼狈折返。”

侍卫长深知，祁钰口中的“她”是指谁，一时无言以对。

祁t钰眼神闪着寒光，漫不经心挑眉说：“傻娘子，夫君我可不止这点本事。”

说完，祁钰掉转马头，朦胧的日光落在他眉宇，显出几分阴冷与骇厉来。

凤眸晦暗得深不见底，他驭马前行时，将周遭的气息都变得压抑逼仄，君临天下之感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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