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势(1/2)
借势
西北戎狄与景国,一直势同水火,戎狄地处沙漠荒芜之处,气候恶劣极难生存,故而戎狄人养成了打家劫舍的性子,像个恶狼一般不断骚扰景国边境的百姓。
这次景国复国不久,大雍又出了天子中毒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瞒不住的,故而其实沈云鸾在驿站时,就已经吩咐了陆谨弋,带着手下那些骁勇善战之辈,率先前往边境防御,加上大雍这边也有心防范着,故而这段日子边关虽然一直略有动荡,到底也没成气候。
可豺狼虎豹就是豺狼虎豹,再如何按捺也挡不住一颗总想撕咬人的心,沈云鸾觉得,那戎狄估摸着是想借此捞一笔好处?
当她匆匆行至沈月的宫中,看见她面无表情地淡淡看了自己一眼,随后移开目光,神情形同枯槁时,沈云鸾内心猛然揪起。
说实话,这个世界上,她是最能理解沈月的人,沈月也最能理解她,她们虽然同父异母,可彼此却似同父同母的孪生姐妹。
沈云鸾自始至终,只对沈月隐瞒下毒的事情心存芥蒂,却从来没有真的去埋怨她,毕竟她们这样做过亡国奴的女子,最害怕的无非是重蹈覆辙。
若是沈云鸾换了沈月,易地而处,她也会做一样的事情。
“你不必来诘问我,这世上,谁要是再让本宫做回国破家亡的亡国奴,本宫就先要了他的命,本宫只恨那毒不能见血封喉,竟然叫祁钰茍活下来。”沈月强撑道,话语虽然言辞尖锐,却始终不敢正视沈云鸾。
而沈云鸾内心酸楚更甚。
沈月许久不曾在她面前自称“本宫”,如此却是像那可怜无助的小猫,张牙舞爪地想要保护自己,却不知此番更显得她凄凉。
“沈月,你不必如此……”她低声道,轻轻坐在她身边。
沈月眼眶里闪动着细泪,努力克制着,不用余光去扫她,却实在耐不住身体的本能,最终没忍住,泪簌簌地落下。
沈云鸾轻轻抱着她,神情镇定而沉稳,她如今的模样,已经有一代女帝处变不惊的风度了。
待沈月哭完,沈云鸾才说:“西北戎狄的事情,你应该全都知晓,那戎狄王做咱们祖父都绰绰有余,竟然还妄想求娶?当年景国灭国前,李皇后就曾经驳斥他,没想到竟然还如此贼心不死,当真可恶至极。”
沈月却匆匆止了泪,眼中眸光闪烁道:“可是景国初定,一切都是百废待兴的情况,若不答应了那老匹夫,来日若是为难该怎么办?”
沈云鸾想了想,说道:“那老戎狄王必定是听说了,大雍天子被我毒害的事情,却又畏惧祁钰捡回了一条命,怕他毒好后会发难,故而不敢对大雍怎么样,却敢以为大雍上下此刻必定恨毒了我,这才借此机会来试探的,他只怕不是真的想求娶你,而是想捞许多和亲的陪嫁好处。”
沈月似也觉得有理,神情忽而变得柔和许多,没有方才那般逞强时的尖锐了。
她仿佛只是单纯害怕沈云鸾怨恨,并不排斥和亲。
这一点,让沈云鸾觉得有些意外,因为从前沈月爱慕陆谨弋,心高气傲不愿意强权逼他娶自己,后面因为局势李皇后让她接近祁钰,又被她推三阻四地消磨过去。
景国的嫡长公主,从前是个多么自我的人,在婚姻的选择上,只要求自己高兴舒坦,便是被母后天天耳提面命,要以婚姻帮助太子,她也一样当成耳旁风。
而今,却仿佛看淡了那些。
沈月说:“若是要和亲,也未尝不可,只是这桩婚姻到底能给景国带来多少安稳,我景国边境处的百姓,能过几日安生日子?”
她说着,轻轻叹了口气,神情流露哀伤说:“你不知道,我回景国后时常乔装去到民间,如今才明白,他们从前过得什么日子,我那时脂粉膏粱,用钱如水,丹蔻指甲的用料,便是寻常人家一月的花销,我……我……”
沈云鸾听她似悲似泣,静默了少许本想安慰,却不料她拭泪又说:“只有景国在,我才是嫡长公主,那戎狄王再老又如何?”
她这么说完后,眼眶仍旧略微有些通红,却满眼都是坚定之色,只眸光微微闪动,似乎有些视死如归。
沈云鸾定定看她,随后道:“沈月,你如今这番话,才对得起你景国嫡长公主的身份。”
沈月唇角牵出一抹苦涩的笑,嘴唇动了动,最终又黯然地叹了口气。
沈云鸾轻拍着她的脊背,低声道:“你可信我?”
沈月擡眸看她,发现沈云鸾神情讳莫如深,便知她兴许有了主意,不由得眸光闪烁着,轻轻点了点头。
沈云鸾松了口气,亲握着她的手,彼此之间互相传递着力量。
第二日,沈云鸾又回到了驿站处,这次她却没有去祁钰的屋子,而是找到了白石,让他去领着自己见一见随行的官员,想了想,她又改成了让白石领着官员来拜见她。
祁钰在赴约前虽然有旨意,无论如何,都不能动她,否则杀无赦,可所有人内心都存着仇恨,白石最后拿出了铁的命令,他是祁钰心腹,无人敢真的违逆的。
那些官员见了沈云鸾,无一不是面色铁青,有些似想拂袖而去,却又碍着许多因果忌惮,故而僵在那里。
沈云鸾则端坐在上方,祁钰在她身后躺着,她擡指给自己慢条斯理斟茶小酌,如此竟然有些挟天子而令诸侯的优哉游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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