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1/2)
心甘情愿
不仅赫连铖变了脸色,云遥同样僵在原地。
她头一回发觉这两个字读起来还能令人汗毛倒竖。
然而,苍泽的视线只与他们相接了两秒就移开了,仿佛不过随意扫视,短暂停留而已。
他又喊了一声:“遥遥。”
这次看向的,是他怀中一风韵非常的女子,眉眼颇有勾魂摄魄之姿,妩媚妖娆,如若无骨般,娇滴滴地依偎在他胸膛前。
“瑶瑶,这个喜不喜欢?”他指着一旁散摊,卖的都是些人骨串起来的饰品。
女人拂了一眼:“不好看。”
苍泽笑了笑,搂着她朝别处去了。
这一行十五六个人,声势浩大,不必吆喝,人群也自动让开,不敢阻其前,搅得是议论纷纷,云遥从身旁人小声的议论中得知,那女子是苍泽的宠姬,名唤瑶娘子。
她装作初来此地,好奇问那人:“是哪个‘瑶’字啊?”
“瑶娘子都没听说过?”虽然得了个白眼,但也得其写法,知道了此“瑶”非彼“遥”。
原来如此,云遥松了口气,尽管很巧合,不过既然与自己无关,便不用放在心上了。见赫连铖眉头仍未舒,小心喊他:“师兄?”
赫连铖看她,她指了指台上:“表演结束了,接下来会是什么?”
话音刚落,前头的人群突然沸腾起来。
但见街景大雾中有一朦胧巨硕的黑影。
伴随齐整的“嘿”声,一座大型的圆台从迷雾中逐渐显现其形。
圆台边缘一圈,是二十来个大汉。他们将台底抗于肩上,沉重得几乎压弯了腰,那“嘿”声便是他们齐迈步子时发出来的。
圆台前后均有乐队,奏着幽幽的诡异曲调,还有许多打扮各异的游行人士,青面獠牙张牙舞爪,穿着大红大黑的破烂衣服,疯疯癫癫地跳着不知是什么的舞蹈。
群魔乱舞间,还有的人只是沉默地走着,手中举着三叉戟,插着人头,眼睛仍睁着,仿佛死不瞑目;有的则是举着用人皮做旗帜的杆子,人皮没有保鲜,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发臭。
云遥强压下作呕的冲动,远望圆台之上,见两个身影正在厮打,一人是标准的虚妄海装扮,而另一个一袭白袍的,则是云遥耳濡目染再熟悉不过的,仙门中人。
这显然是在表演仙魔斗法。
而此地的表演,当然只会有仙败魔胜一种结局。
意料之中,白衣人被打得节节败退,毫无反抗之力,在围观人群的嘶喊高呼中,魔族将士夺过白衣仙人的佩剑,将其穿胸而过,钉死在圆台之上。
脑中一根弦突然炸开,云遥头疼欲裂,难受地捂住头,耳边声音朦朦胧胧,感觉到有人扶着她的肩膀在喊她,还没来及回应,就被拥挤的人群带到一边。
原来,大家看表演看得兴起,将圆台前进的路给堵住了,一群持着刀剑,凶神恶煞的卫兵来开道,人们推搡来推搡去,你踩我我踩你,混乱不堪。
云遥就这样被裹挟在潮水般的人群中,毫无还挤之力。她惶然回头,下意识寻找赫连铖的身影。
赫连铖方才明明已经捉住她的胳膊,却被人硬生生挤开,人太多了,他没有找见挤开他的是谁,手中一空,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流卷走,怒从心起。
云遥一见他表情就知道他要发脾气,可当前人多眼杂,确不是个发作的好时机。她奋力挥手,终于让他看见了自己,她摇摇头,示意没关系,再以口型道,等一会儿游行队伍走了再汇合。
不管他愿不愿意,人群都已被分流至两侧,空出一条宽路。
其实他如何不明白,此地耳目众多,妄动绝非良策,只得暂按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人丛中纤小的身影,不曾分神片刻,仿佛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见她淹没在一众诡谲的人潮里,还在对自己宽慰地微笑,赫连铖心底滋生一股微妙的情绪。
恼她还是那么又呆又傻,可又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她带回身边。
游行队伍行至面前,彻底挡去了他的视线。圆台行进得缓慢,诡异的乐曲、疯癫的舞蹈激起燥意肆虐,每过一刻,都如火上炙烤煎熬,一颗心悬于半空,将落未落。
就在他无法再继续按耐下去时,游行队伍终于走过。
然而下一秒,他的心陡然沉至谷底。
对面,哪里还有云遥的影子。
*
好大的雪。
入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凛风刮得人生疼。雪山与天际连为一片,包括地上跌撞行走的孤影。
他一袭白衣,原本也该淹没在这雪景之中,可身后一路拖着的血痕却叫人无法忽视。白衣染血,他深一脚浅一脚,于暴风雪中艰难缓慢、却一步未退地前行着。
她还没有看清那人是谁,下一幕,满目的血色一转,耳边惊飞起阵阵哭嚎哀鸣,熟悉的张张面庞于眼前扭曲变形,瞬间化为齑粉消散。
嘶哑的尖叫划破灵山上空:“姝儿!走啊——”
“姝儿!!!”
闻姝猛地睁眼,惊惧坐起,大口大口喘气。
空气里缭绕着淡淡的安神香,她失神地环视四周,待看清楚自己在哪里,低下头,捂住半边脸,缓了许久,只是,隐有水渍从指缝溢出。
突兀的敲门声响起,她浑身一颤,下意识警惕地看去,听一道爽朗的女声:“闻师姐!”
阿蛮推门而入的瞬间,闻姝已经毫无痕迹换上温和的笑脸,倒是阿蛮见她还拥着薄被坐在床上,愣了愣,忙道:“对不起师姐,我不知道你在休息。”
外面天色早已大亮,闻姝浅浅笑道:“没事,我方才已经醒了。”
阿蛮走近,见她面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关切道:“师姐你还好吗?你做噩梦了?”
闻姝没答,而是道:“你今日来得早些。”
这几日阿蛮练功练得太狠,体内气息紊乱,横冲直撞,闻姝回来后,便日日帮她调理内息,对修炼功法也有奇效。
阿蛮亮了亮手里的方匣,道:“师姐,三叔伯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不知为何,闻姝呼吸放缓了半刻,阿蛮将匣盖打开,道:“真是奇怪,我还以为赤兰草早就绝迹了。我小时候还嚼过它的叶子呐,可好吃了,没想到三叔伯还能找到它的种子。”
她递给闻姝:“师姐,你要赤兰草有什么用吗?”
她本是随口一问,却见闻姝盯着匣中那枚小小的棕色种子,表情出现瞬间的空白,她还从未见过师姐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师姐?”
闻姝低声问:“是海生长老托你交给我的?”
阿蛮不明所以点点头。
闻姝接过,没有说什么,恢复成从从容容的模样,仿佛刚才那霎只是阿蛮的错觉:“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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