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2/2)
“师姐千万不要客气,这些天劳烦你替我调内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闻姝笑了笑,道:“云师兄回来了吗?”
“嗯?”阿蛮不知为何突然提到云湛,但既然师姐问了,没有不答的道理,“大师兄回来了,不过这些天好像一直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过。”
她说着,不由舒了口气,好在云湛没来问她云遥在哪,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着云遥,又不免忧心起来,自她去裂隙后,每日都会给自己报个平安的,可是今天,一直没有收到她的消息。
阿蛮东想西想,未曾注意闻姝在她这番话后,面上血色又褪了几分,目光愈发黯淡。
她没有觉察,照例由师姐t疏通内息,离开前见闻姝气色看起来着实不太好,请她多休息,明日便不来麻烦她。
闻姝依旧是摇头说没事,目送她离开。眼底的笑意消失无踪,随后,携上木匣出了门。
闻姝找来,云湛并不意外。
早在他将赤兰草的种子托海生转交时,海生便说,闻姝姑娘玲珑剔透,一些拙劣的托词或借口,瞒不过她的。
他虚浮的步子一顿:“那便晚几日再给她。”
可当她真的找来时,他才发现自己仍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
一路上,闻姝脚步漂浮,好似怎么也落不到实处。
她知道的,她知道那根本不会是海生长老在库房中找到的,若能找到,第一回便给她了。
然而,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寻到这世上稀有或无有之物,除了万劫之地,她实在想不到第二个答案。
可万劫之地是什么地方?那是古籍孤本里才有记载的隐秘地界。从古至今,能够找到,又能够活着走出来的,能有几个?!
她控制着虚晃的步子,直到推开云湛的房门,闻到那空气中,尽管被他刻意掩去,却还是能被自小于各种血伤中长大的她轻易捕捉的铁锈味时,不禁踉跄了半步。
云湛下意识来扶,四目相对,她抢先搭住他的手腕。
果然。
他已经回来四日了,以他的修为,四日还未恢复,伤之重,不言而喻。
“万劫之地?”
他没有否认。
她指尖微颤,继续再探,云湛却是收回了手,神色自若地笑了笑,道:“你收到了?”
可他愈是这样云淡风轻,她便愈是怅然若失。
“其实我也拿不准,毕竟年头有些久了,不知如今还能不能养得活。”
他生硬地转移话题,闻姝却再忍不住,一滴泪珠从她低垂的眼睫滑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很快止住情绪,撇开脸,轻轻地擦了擦,一块整洁的帕子递来。
他的声音温润低沉:“师妹,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是因我受伤,于情于理,我都该这么做。”
“有件事情,想来一直没跟你道歉,酆都那日多有冒犯——”
闻姝摇摇头,道:“若师兄是指那件事,合该是我先道歉。”
毕竟是她先主动,又是情急之举,如何也扯不上要他道歉这一说。
云湛顿了顿,道:“那,师妹为何躲着我?”
她素来与人温和,就算疏远,旁人也发现不了。可他能察觉,只是一直不知如何开口。
她擡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平静的,并无任何责怪的意味。
闻姝复又低下眉。
因为什么呢,她也问自己。
因为心虚,因为不想牵连,因为迟早有一天他会知道一切,害怕他会恨她怨她,所以不如先远远离开。
可惜这些她一个字都无法开口,只道:“师兄,我又欠你那么多。”
他摇摇头:“你从来不欠我。”
闻姝微微一怔。
良久,她伸出手:“我再看看。”
她语气不容置喙的坚决,故云湛没避,任她看了。她撩起袖子,果不其然,手臂上有些地方肤色发紫,摸上去比周遭要凉许多,已经深达皮肉之下,恐怕是冻着骨头了。
捂也捂不热,她闭了闭眼,一点不敢想他在那里经历了什么。
万劫之地的冻伤不能与寻常的冻伤相比,她哑声道:“我会制些药来,记得每日都要涂。”
“好,多谢。”云湛道,“对了,麻烦不要告诉云遥。”
闻姝扯了扯嘴角,无奈叹了口气:“你们还真是很像。”
什么事都往肚子里吞。
云湛淡淡笑了笑,他的目光忽然放得很远,好像在看一遥远的事物。
“第一次带阿遥上山时,她还很小,我抱着她。那天是大雪,她身上都冻僵了,我很害怕,只能抱得再紧一点,但她的手越来越冷。”
“我以为没有办法了,可是,我们遇到了一个人。”
“是天衍宗的长老吗?”
闻姝笑了笑,“师兄,你的记忆很好。”
她视线也飘向远方,“我对小时候的事都不大记得了。”
云湛也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对了,说起阿遥,这几日没有见她,她去哪了?”
云湛笑容微顿:“她不在晶宫?”
视线交汇,未说下一句。忽然一阵急促的螺号传遍整个海域,两人脸色皆变,齐出了门外。
游廊内乱作一团,云湛拦住匆匆路过的虾兵:“发生何事?”
它哭丧着脸道:“不好了!北海、北海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