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牛弹琴（2/2）
“辟邪？”
“嗯，我前几日看过一本籍册中记载的古法，照着那个做的。”
闻姝有些木讷地接过，好似还没反应过来，她嗅觉灵敏，一股略带苦味的清香涌进鼻中，她下意识道：“兰花，为什么是松木香？”
“松木香？”云遥惊讶，不对啊，难道是自己香料配错了，忙道，“那我重新做一个给师姐，我、我第一次做，还不太熟练......”
她摇了摇头：“没关系，松木香也很好。”
不知是松香本就安眠，抑或她曾在另一个人身上闻过同样的味道，闻姝缓缓从疼痛惊悸中抽离，神经渐松，脚下的地面也有了实感。
“谢谢阿遥。”她发自内心地感谢。
云遥不好意思地摆手：“大家一路上都很照顾我，我、我也不知道能送什么，师姐你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我，”闻姝似乎恢复了一些气力，笑了笑，“我很久没有收过礼物了。”
“啊——那我以后，要送好多好多礼物给师姐！”云遥比出满满框框的手势，眉眼弯弯，“师姐冷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云遥小心地牵着她的手，眼睛像是被清水洗过，澄亮地看她：“我们一起回去。”
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来，闻姝垂下眼帘，唇角微微扬起：“好。”
同样的礼物，赫连铖也收到了一个。
淡茧黄的香囊和乌青色的玉珏系在玄服之上，的确显得有些突兀，但他到底是没摘下来。
然而，他的好心情，在看见阿东阿西腰间款式几乎一模一样的香囊时骤然终止。
他面色阴沉：“这是什么。”
阿西赶紧取下，阿东浑然未觉，回答：“这是云姑娘送的。”
在阿西的大肆夸赞下，阿东对她印象改善了不少，她又陪少主往来虚妄海一回，更是没得说了，如今还送自己礼物，阿东傻乐道：“云姑娘真是好人，还特意问我喜欢什么色儿的呢。”
阿西：“......”
他拼命给阿东使眼色，可这傻大个还在嘿嘿道：“少主，我还是第一回收到姑娘家送的礼物，其实云姑娘人挺好的，好在咱们第一回见面没真的动手，诶，少主，你要出门吗——”
云遥刚打算出门，就见赫连铖就气势汹汹闯入，她愣了愣，不明所以望着他。
见到她指尖拎着的又两个香囊，他冷笑一下，明白了：“去哪。”
语气兴师问罪的，云遥更一是头雾水，心想最近好像没有得罪他，道：“我......我去找阿蛮和明师兄。”
“你给每个人都送了？”
他黑着脸，云遥不知道他发的是哪门子脾气，纳闷：“是啊，马上要去妖域了，这香囊能避妖邪气，我想大家应该都需要的......”
“那两个人不去，为什么也有。”
他口中那两个人一定是阿蛮跟明廷了，云遥小声嘀咕：“大家都是朋友，平时也可以用用——”话未结束，一只香囊砸进怀里，他拂袖而去，出了门，却又折返，将刚刚丢来的香囊抢走。
他这一来一回的，云遥彻底懵了，因而没听懂他下一句问题：“那天，换做别人，你也会抱他？”
那天？哪天？抱？她挠挠头，终于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点点头：“会——”
“啊”字没收尾，他脸色异常暗沉，云遥心中打鼓，猜测是他洁癖所以不喜人触碰？忙道：“那次是情急，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阿东阿西也会？”
云遥乖乖回答：“嗯......虽然我跟阿东大哥不太熟，但是需要我帮忙的话——”
一声急促的重拍门板打断了她的话，她吓得一缩，闭上嘴。
“好、好、好——”他气得发笑，一连三个“好”，尽管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眼神里都冒着火，狠狠盯了她两眼，怒不可遏离开了。
云遥愣愣的，和后边跟过来的阿东阿西面面相觑：“师兄怎么了？我好像......又惹他生气了？”
阿东也摸不清头脑：“不知道啊？这个我还能戴吗？”
云遥点头：“我觉得还是戴着比较好。”
阿东也认同地点点头。
“......”阿西扶额不说话了。
*
在晶宫消磨几日，众人便要启程前往下一个地点。
云湛婉拒了海生要办的践行宴，东海战后仍有大大小小的杂事尚待善后，且这次他们已经闹出不小的动静，一切低调为好。
恰巧阿蛮也要返回昆仑，同一日出发，从晶宫回到海市，接下来，一个要往南，一个得向西。
分别前，云遥和阿蛮身后的明廷略略交换眼神，明廷淡淡笑了笑，她便明白两人一定和好了。
阿蛮在他面前愈发颐指气使，让他去海市里买点东西，明廷也没怨言，让去就去。
海市不少商贩都见过阿蛮，不想引起骚动，她拉着云遥躲到角落里说话。
一想到又得有些时日见不到，阿蛮有些伤感，云遥弯了弯眼，将前半程搜t集来的各式点心一并交给她，阿蛮眼睛一亮，惆怅散去，眉开眼笑。
“对了阿蛮，有件事要拜托你。等你回了昆仑，可以帮我多照看一下阿峥吗？”
“阿峥？”
“就是小六，你还记得吗？他现在是我同门的师弟了，取了新名字，叫云峥。”
阿蛮恍然大悟：“小六啊？！”
云遥点头：“我想着他刚到昆仑，师父也不怎么在山中。他一个人，年纪又小，我担心他受欺负。阿蛮，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多照顾他？”
“行啊！”阿蛮爽快道，“既是你的同门师弟，那便也是我的同门师弟，你放心，有我罩着他。”
明廷已经提着东西回来，和不远处等待的两位师兄姐颔首示意，云遥也和他们道别，阿蛮紧紧抱了她一下。
“顺顺利利的！”
明廷也跟着道：“一路平安。”并且提醒，“该走了，云师妹。”
她再在自己跟前站一会儿，某个人的目光就要将自己千刀万剐了。
“那再会啦！”云遥挥挥手，回过头，见大家都在等待自己，心情忽然像满溢的池水，她迈开步子，淡芽绿的发带随着奔跑在风中飘舞，她握住云湛伸来的掌心，借力踏上悬空的逍遥。
天蓝如洗，远处的圆日正从海平面升起。
朝阳过后，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