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恨无处诉相思2(1/2)
苦恨无处诉相思2
起初,对这位新来的少夫人,府中人皆是警惕大于好奇,毕竟谁也摸不准她的来头脾性。
可渐渐的,众t人发现涂山清似乎没什么心眼子,和传闻中的妖族不太一样。
她不端架子,很安静,不仅不乱跑乱看,还主动帮人打下手。有一回,一位家仆的孩子摔破了头,便是她帮着包扎的,医术也很不错。
且她的那双眼睛,天地都为之失色,总是让人心生怜惜。
敌意逐渐消弭,再见到她,开始主动问好了。
冬末,涂山清做了几套护膝,趁大家在时,鼓起勇气送出手。
贺兰迎狐疑:“嗯?为什——”
被钟吉一拍脑袋,贺兰迎大叫,钟吉不管他,跟她笑眯眯道谢。
贺兰延弯了弯唇角,也道:“多谢。”
涂山清不好意思地垂着眼,讪讪比起手势:不客气,谢谢你们的照顾。
她努力地融入这里的生活。然而,好景不长。
涂山清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贺兰延回家的日子越来越少。虽然他们并不同房,交流也甚少,她还是察觉到他日渐压抑的情绪。
有一日,她撞见两兄弟吵架。
贺兰迎很激动地说着什么,而贺兰延一语不发。
涂山清远远的看着他们僵持,忽然一愣。
贺兰迎在哭。
贺兰延始终没有说话,贺兰迎摸了把脸,气冲冲拂袖而去。
弟弟离开后,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迈开步。
其实他走路很稳,酒意也不上脸,若不是身上的酒气,看起来就和平常无异。
但涂山清一介狐族,又是医师,轻而易举就能闻到,犹豫片刻后,还是上前搀住他。
贺兰延看了她一眼,目光不似平常的淡泊,而是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深暗。或许她是这连日争执纷扰中唯一安静的底色,又或许是微醺的黑夜让人容易卸下心防,他嘴唇微微动了动,仿佛要说些什么。
然而想了想,她又能回答自己什么呢。摇头一笑,又无声无息地恢复沉默,不着痕迹拨开她的手离去。
翌日,他返回昆仑。
涂山清依旧在仙府中默默地生活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直到,有人送来贺兰延亲手写下的和离书。
她捧着那张薄薄的纸,看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将头埋入膝中。
阿枝不解道:“小姐,你不是不愿意嫁吗?为什么要哭呢?”
涂山清没有回答。
没有了这层关系,她没有理由继续待下去,回了涂山。
姐妹们看见她好端端回来了,既没被做成丹药,也没缺胳膊少腿,皆惊讶不已,围着她叽叽喳喳问仙界那边是什么样的。
涂山清低垂目光,沉默无言。
人群渐散,她的小院,又回到从前那般冷清。
再后来,她听说仙盟在招募医师。
想了一夜,她瞒着所有人,偷偷溜出了涂山。
从涂山到昆仑,沿途千里的所见所闻中,她总算得知这些时日发生的变故。
魔族进犯,仙界联合人界,组建盟军,由仙首天衍宗掌门贺兰延领兵。
她循着招募令找到地点,看见她,贺兰迎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钟吉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支走贺兰迎,对她道:“没事,小迎就是这性子,你跟我来,他不会为难你的。”
涂山清慌忙表明自己的来意,如果自己给他们添麻烦,她会马上离开。
钟吉笑道:“怎么会,你是来帮忙的。别把小迎的话放在心上,回头我骂他。”
送她到后帐,跟其他人吩咐清楚了,钟吉摸摸她的头,像对小妹妹一样,道:“别怕,清清,晚一会儿阿延就回来了,等他回来,我让他来见你。”
涂山清又摆手,她知道他有很多的事要忙,抽不出空来见她的。
然而贺兰延还是来了。
不过一月未见,他看着倦怠了很多,尽管他本身话就不多,但二者之间的细微差别,涂山清能感受到。
她忙不叠解释,自己会医术,能帮忙,不会给他们添乱。
贺兰延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问:“为什么来。”
仙魔激战,妖族至今都未表态。
她愣了愣,比手势:谢谢你们的照顾。
贺兰延几不可察地笑了笑,暗自摇摇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赶她走。
涂山清就这样留了下来,被安排在后方救治伤员。起初他们看她是妖族,只让她干些边角的活,后来在钟吉的解释下,才半信半疑地让她独立救治。
伤员一波一波送来,涂山清忙得脚不点地。她偶尔会想,若连后方都这样,前线只会更忙。
所以有时间时,她也会做些别的,比如每日夜里,贺兰延的桌前都会摆上一小碗粥。
他眉心轻蹙,某天在涂山清为他送粥时道,道:“不用做这些。”
他本意是他行辟谷,她不用麻烦做这些,说出来却变了味。可战事令他累极,无心再解释。
她垂眸,点了点头,将粥端了出去,从此再没摆上过他的桌。
初夏来临,涂山清发觉,送来的伤员越来越少了,她心想,这或许是战况转好的征兆。
而这一夜,贺兰延的属下来到她的帐子,说掌门要见她。
那是他第一次主动要见她。
涂山清还穿着沾满血污的工裙,闻言忙请来人稍等,自己去换干净的衣裙。
发髻挽至一半,属下忽然掀起一半的帐帘:“姑娘请快些。”
他嫌憎的神情令她一愣。
一路上,她发现,整个王军,并非如她所想,有任何战胜的喜色。相反,很沉重,十分沉重。
她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下来。
她被带到贺兰延的帐中。刚入内,就被愤怒的众人团团质问,混乱中,有人上来推了她一把,涂山清踉跄,跌倒在地。
贺兰延站在众人后,冷冷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涂山清不由得一颤。
被那样的眼神注视着,她没有爬起来。
他眼底猩红,一字一句道:“是不是你?”
涂山清这才知道,钟吉死了。这一场战,是魔族设下的圈套,而王军所有的行动,都被透露给了魔尊。
会有谁透露王军的计划。
整个军帐,只有她是妖族。
钟吉——
涂山清忆起,他总是很和善,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口一个清清的叫她,从未因为她是妖而抱有任何敌意或轻视。
他是贺兰延的至交好友,也是涂山清深深感激的人。
她瘫瘫坐着,无声落泪。
仙索缚住她的手腕,数十道巨大的符箓环成一圈,绽出金色的光纹。这对她是几乎致命的折磨,她无助地颤抖,喉咙发出不成声的呜咽。
贺兰延指尖轻颤,正欲阻停,她身上一道隐蔽的窥窃符被阵法搜了出来。
帐中静了一秒,随即轰然爆发。
贺兰迎目眦尽裂,第一个冲上来,被人拦着。
“就是你!你这个叛徒!钟吉哥对你那么好!他对你那么好啊!!!”
贺兰迎一字一句,像一把刀,把她的心捅得千疮百孔。
她怔在原地,忽然想起,为何她擅自出逃涂山的这些时日,父亲从没找过她。
想着想着,肩膀开始剧烈的抖动,不知是愤怒,还是痛苦。
她百口莫辩。
“杀了她!杀了她!”
熟悉的喊打喊杀声将她包围,等她终于找回心神,朦胧的视线里,一把利剑直指自己。
她的泪水一滴一滴,就像火焰般,烫在贺兰延心间。
他狠狠一怔,剑尖稍偏。涂山清双目失神,颤抖着握住剑尖,重新对准了自己,闭上眼睛。
良久,他扔了剑。
“你走吧。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他们在她身上加了禁咒,永生永世不得再入仙界。若违禁制,每一秒,都会承受锥心刺骨的痛苦。
是日暴雨,她像个幽灵般浪迹在市井间,发现,她无路可去。
她是父亲投机之下,向魔族的投诚的牺牲品。她不想再回到涂山,也不能再踏入仙界。
流浪了几日,她还是做回老本行,在人界一家医馆中帮工。
乱世之际,人心惶惶,无人在意她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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