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重重（1/2）
迷雾重重
众位仙尊端坐于正厅主位,面色威严。目光所聚之地，站着一高一矮的兄妹俩。
三宗齐聚，兹事体大。其他弟子都被屏退在外,不得入内。
上一次这样的场景还是在司正殿时，被逼问是不是与魔族有染，当日历历在目,云遥低头盯住地面,指尖微微发颤。
温热的大手牵住她,云湛将她拉到身后：“别怕。”
云遥攥着他的袖角,稍稍平复心绪。
对，她现在不是孤立无援,有哥哥在。
这时,一人发话道：“你们可知,吾等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云遥悄悄瞄一眼,不知答什么,云湛道：“长老不必拐弯抹角，但说无妨。”
这话原本问题不大,但云湛素来对各位尊长恭敬有礼，有时也陪着他们打哑谜，不曾有这样缺乏耐心单刀直入的时候,弄得那位长老微微一愣,面露不快。
玄英更是想要斥他无礼,只是瞧了眼身侧的人,心道毕竟不是自己的徒弟,暂且压了回去。
玄鹤还是那副悠悠然的模样，淡淡笑了一下,未在此事上纠结。
他目光越过徒弟，落在他身后躲着的少女身上，温声道：“阿遥，不要紧张。任务如何，还未顺利吗？”
听见自己的名字，云遥探出脑袋，发现众人都看着自己，匆忙取下乾坤袋，双手捧着，乖乖答话：“回掌门，神器已得三件，还差最后一件。”
她想着，这样的进度虽不快，大抵也算不上慢，应该不会被责备，却听玄英冷然道：“你检查过了？确定神器此刻都还在袋中？”
这话把云遥问懵了，为何会不在袋中？她心底一思忖，目光在众人脸上轻轻巡视，只见大家神色各异，有阴沉的，有微妙的，有惭颜的，有交换眼色的，她更是一头雾水，缩回手，不自觉紧攥袋身，准备检查一下。
玄鹤终于正色道：“我们此来，主要是为两件事。阿湛。”
云湛擡头。
“你数月前上报的锦州人口失踪一案，经查，那些人的确不存在。”
云遥去揪系带的手一顿，微微睁大眼睛。
不存在？
“换句话说，他们或许曾经存在过。但如今，他们不再是尘世中人。六界之中，已了无痕迹。”
思绪爬回冥府生死簿阁那一日，云遥陷入沉思，又觉得疑惑。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不存在呢，连六界之中都没有踪迹，难不成落入六界之外了？
可六界之外会是什么，那里真的存在吗？
她茫然地思索着，玄鹤继续道：“第二件事。阿湛，我的密令，你可收到了？”
云湛颔首。
早在聚宝城之时他便收到了。
而他沉默着没有多言，玄鹤却已然明了自己徒儿的心思，他几不可察地轻声叹息，声音中带着淡淡的遗憾：“我原以为，你能于此中参破道心。”
以他的资质，勘破情关，得道成神，只是时间问题。
云湛平静道：“各人的道心，总归有所不同。”
“这么说，所有的事你都知情？”
“是。”
玄宿微微一笑：“那么，连她偷盗神器一事，你也知晓吗？”
云遥猛地擡头。
-
郡外三里。
亭阁内隐隐燃着一丛烛火。
闻姝烧掉了黑袍，缓缓擡眼，随后，迈步走进。
前日她毫不意外收到他的传音，而她也给出了约定的时间与地点。
撩起门帘，主座上的男人姿态随意地翘着腿，右手顶着脸侧。
黑靴上的银链泛着阴冷的光，他眼尾狭长，染着病态的红。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帝鸿的“人形”，以往他只有声音，或是影子。
看着约莫不过二十出头。
但闻姝知道，这不是他的真身。
帝鸿心思深沉，难以揣测，力量也超乎她的想象。
而他这样的“人”，最忌讳将真实的自己展露给旁人。这幅面貌恐怕是随心所欲的，看见哪个皮相觉得好玩便拿来用。
帝鸿的身侧，站着一名独臂人。
闻姝扫眼打量，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乌煞眉峰紧拧，他觉得这名女子实在眼熟，可又不记得在哪见过。
斜了她一眼，对着旁边的男人哈腰：“军师，人来了。”
帝鸿漫不经心掀起眼皮，朝她微微一笑。笑意浮于表面，和他的声音是一样的，温柔之下，实则无情。
“阿姝，好久不见。”
像是一条湿漉漉的蛇爬过手臂。
他的血液大概是冷的。
如果有的话。
闻姝眼眸墨如点漆，开门见山道：“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我要的，也请你还给我。”
这个“还”字用的微妙，t帝鸿眉梢一挑。
闻姝摊掌，一枚褐色的布袋躺在手心。
他道：“拿出来看看。”
她松开袋口，三件神器像鹅毛一般轻轻飘出，在她身前上下浮动着，浑身绽放淡淡的灵光。
帝鸿神色不变，乌煞却是白了脸，尤其看到那枚簪子，当初他差点也是死在这根簪下。
墨沉那个疯子。
他恨恨地想。
帝鸿似乎动了一下，闻姝微笑着提醒：“你要自己亲自拿么？”
“诛邪剑、太初簪、王母镯，加起来，说不定够要你的命了。”
帝鸿又坐了回去，笑了笑，好似在感谢她的提醒，乌煞还在想他们要做什么，便听见身旁的男人轻飘飘道：“你去看看。”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地看过去，帝鸿淡声：“你没听见？”
“我、我......”乌煞半天没说出话，脸色极其难看。
然而，神器和眼前这个人相比，到底谁更恐怖，他不知道。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他重新翘着腿，“去吧。”
乌煞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十分抗拒地缓慢挪动步子，仿佛前方是万米高崖，崖下是怒号的岩浆。
他一步一步走得无比艰难，背后突兀袭来一道力度，他猛地往前一扎，还没碰到神器的边缘，脑中忽而剧烈撕扯起来，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他的大脑，他惨叫一声，屁滚尿流地往回躲。
帝鸿收回指尖，嫌弃道：“真慢。”随后慢条斯理一笑，“看来是真的了。”
闻姝袖中的手也松了开，她后背微微发汗，但面容保持着诡异的平静。
乌煞还在角落里鬼哭狼嚎，一阵后怕，又听见他支使道：“现在，去拿回来吧。”
乌煞心下一颤，闻姝却是将神器收回袋中。
“聚灵灯也请你给我。”她强调，“你先给我。”
帝鸿轻笑：“你对我就这么不信任么？”
闻姝也轻笑：“信任这种东西，你我之间，有待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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