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1/2)
番外一
话说陈大牛离开汴京后,一路向西走,路过一个名为孝村的地方。
这孝村有个义庄。义庄,顾名思义,存放棺材的地方,又在孝村,自然存的都是孝村的棺材。
他过了村口,瞧着天色已晚,便寻思着在这里借住一宿,可一进村子,却是四下寻不见人,只闻着远处有些吵闹。
他循声过去,这一去,可是把他吓了一跳。
那一片空地上堆满了树枝木头,其上摞起矮台,台上三根木柱,分别绑着三个少年。
村民熙攘地围成一个圈子,为首之人应是村长,他举着火把,慷慨激昂地说了半天,陈大牛一个字都没听懂。
他站着远,看不清这三人的模样,但其中有俩人的着装服饰,不似大梁人。
“大娘,这是咋回事啊。”陈大牛从袖里摸出一小块不大的碎银子,塞到站在旁边的婆子手里。
那大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接过银子,问:“外乡的?”
“哎。想借宿一宿,看村里没人,这才找过来的。”
大牛生一张小圆脸儿,又俊又讨喜,此时笑眯眯地解释,大娘瞧着喜欢,也不为难他,只道:“一会儿来俺家住便是,跟俺儿住一屋。”
在这等事上,陈大牛还是有伶俐劲儿的,紧接又掏出一小块碎银递给了大娘。
大娘顿时眉开眼笑,抓起大牛的手,便唠起来:“还得是咱梁人实诚。”
说着,她转头看向台上那三人,眼中厌恶不言而喻:“瞧瞧那三个草鬼,一肚子坏水儿。”
陈大牛可空出来的那只手挠挠头,笑问:“大娘,草鬼是啥?”
“哎咦,富贵地儿来的娃儿你不晓得,这是南疆那面的老话,指拿个虫虫祸害人的人。”
听罢,陈大牛蹙起眉头,目光旋即盯向台上三人,暗自嘀咕:“大魏的南疆人怎么跑这儿了。”
没成想这小声的话还是叫人大娘听到了,她立马接道:“哪个晓得?这几个毒娃娃,心肠恁坏,俺村有个义庄,那个女娃就非得让俺们给他们死人下葬,那又不是俺们的棺材俺们哪里敢动。”
“然后这个女娃就叽里呱啦说一堆,俺们听不懂,她就掏了一堆破符纸贴那棺材上,血淋淋的色,吓人得很,瞧着就不吉利,俺给撕了,她就又贴。”
“要赶她,她身边长得俊的,就来咬俺,然后长得俏的,就放小虫咬俺。这不,俺村的汉子被咬了好几个了,到现在还在炕上躺着呢。”
“……”
七七八八听完,陈大牛算是把这个来龙去脉给摸清楚了,不过他倒是没想到中间穿灰布衣的,是个少女。
他扣扣脑门上新长出来的小痘,委婉道:“即便如此,咱也不能……杀人,这事该报官的。”
大娘一听,愣了一下,忙道:“啥子杀人嘛,俺们吓唬吓唬他们,叫他们给俺村的汉子解蛊。”
啊?!!!
吓唬?!
这架势只是吓唬?!
那上面的三个少年少女脸色都惨白了,还吓唬呢?!
陈大牛摇摇头,挤过人群,到最前面站着,他本欲寻个机会和村长好好谈谈,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在角落里突然冲出来个矮小的男子,他双眼通红,不问三七二十一,直径抢过村长手中的火把,对台上人怒喊道:“给……给俺媳妇解蛊!不然俺、俺就烧死你们!”
台上有一穿绯衣袍的少年嘴巴是个不饶人的,从一开始便和那村长对着骂,如今更是来劲,梗着脖子,道:“你烧你烧,你烧死我们你媳妇也得死,说一万遍了,小爷我根本没下蛊,她胎大难产,血流不止,早有枯竭之象,你们不信,怨谁?怨我啊。”
“你、你……若不是你们来了俺村,俺媳妇会这样么!都是你们的错!”
“错你个鬼,你当小爷愿意来你们这鸟不拉屎的死地方。”
这话骂出来,果然不出陈大牛所料,成功激起民愤,一个个指着那少年的鼻尖骂,可那少年嘴依旧不闲,东怼一下,西啐一口,给那村长气得直捋胡子。
四下吵闹混乱,谁也没注意那矮子会趁人不备,直接将那火把扔到了台下木堆之中。
做戏做全,木堆上都淋了油,近乎一点就着,火势瞬间席卷,不禁绯衣少年瞬时噤声,那些个村民也吓得往后退了许多步。
“别愣着啊,救火!”
陈大牛率先反应过来,对周遭大喊一声,闻声,有些身强力壮的汉子开始动起来,赶忙拿着桶子去井里打水。
太慢了。陈大牛扔下自己的包裹,刚想冲进大火之中,不料衣摆一紧,回头一看,正是之前那位大娘紧紧攥着他。
“娃儿,可不能去啊,死人啊。”她被浓烟呛得咳嗽两声,两眼眯着,有几分真心道。
大牛一听,心里顿时有了那种行走江湖,救人于水火的大侠之感,他郑重拍了拍大娘的肩膀,一脸无畏地跑过去。
明明今日晴空万里,却让这浓烟滚滚压暗了半边天,火势凶猛,绕成一个圈形将那三人死死困在里头。
那个绯衣少年瞧见了陈大牛,连咳嗽好几声才挤出一句话来。
陈大牛啊了一声,后仔细辨认,才道原是:哥哥,救救我们啊。
不容他再想,抢过旁处汉子的木桶,将水往身上一淋,便要往里冲。可火势太猛,他不过二十出头,瞧了这场景,被吓了一下,脚步不由一顿,这一停便错了机会。
里头少年眼泪直流,张口闭口嚷着哥哥救我,叫得陈大牛心烦意乱,他咬咬唇,心一横,闭着眼窜了进去。
他位于中间位置,第一眼就瞅见了那名女扮男装的少女,她小脸被烟熏得黢黑,见了他,一双眼睁得滴溜圆,唇半张着,也不知道是惊的还是吓的。
大牛没时间思考这事,连忙绕到她身后,替她解开束缚。
麻绳落地,她立马跑到另一头替那名一直没有说话的少年解开绳索,那绯衣少年见状,翻了个白眼,随后冲大牛笑嘻嘻道:“哥哥,救救我呗。”
自然自然。
大牛连忙过去,解开他的绳,然后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小块湿布,递了过去。
绯衣少年是个明白人,二话没说就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而后看向那个少女,含糊不清道:“元小猪走啊。”
元小猪?
什么名?比他陈大牛还难听些,也不知父母怎么想的,就算贱名好养活,可也不能给小姑娘起这么个名字吧。
陈大牛略带同情地看了少女的一眼,而后瞅见有一头火势渐小,想都没想,立马见缝插针,揪着那绯衣少年的领子,给他扔了出去。
怕给他扔火里,陈大牛可使了十成十的力,扔完了,他踮着脚眯眼从火中瞄见那少年压趴了一众汉子,这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这俩。
这个少年穿着个黑色大斗蓬,脸遮着,由那个身量不大的姑娘架着,两步走的晃悠,想来是被熏晕过去了。
元姑娘手一个劲儿指着这少年,那意思不言而喻,似是希望他先把他送走。
烟愈发呛人,陈大牛身子也有些不适,他打量一眼斗篷少年,心道:昏死的人身体更重,若是他力气没用好,怕是容易害了人。
索性先把姑娘扔过去,于是他扭身一把抓住元小猪的后领,用了□□成的力气,给人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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