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醒（2/2）
他这样想，却不知为何，觉得这想法格外勉强。
似乎是昨晚残留的思绪还在作祟，他总觉得自己已经犯了大错。
不可弥补，只可止戈。
他轻敛眸光，正想着怎么样找个借口离开，门外的与疏恰逢其时的为他解围：“大少爷，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传话来，要您再去一趟东宫。”
邬斯衡这次答应的很快，没有多做解释，让沈云降稍等他片刻，立刻出了门。
只剩下沈云降和何思琼两人面面相觑。
殿内没有其他人，何思琼也不想再装下去了。从她让自己落水并蓄意牵连沈云降和何苏觅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打算再伪装了。
她露出昨日在水中的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对沈云降道：“听见了吗？”
沈云降问：“什么？”
“你只是他的妹妹。”
何思琼的语气淡了很多，“而我会是他的世子妃。”
世子妃。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
而沈云降心中闷闷的，觉着有些奇怪：“所以我妨碍到你了吗？”
“妨碍到了，”何思琼露出一贯的亲和笑容，“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妹妹也不行吗？”
“但你没有帮我，反而想方设法拉走他。”
何思琼道，“你不乖。”
然沈云降却觉得她这话摸不着头脑，要是想接近一个人，拉拢他身边的人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何必要闹成这样的僵局，为什么不选择瞒着她一辈子。
她真的不太懂。
“你多多少少应该都知道我娘的一些事吧，她不堪、狐媚、死缠烂打，才有了这样的地位。尽管我们在府中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但起t码我们吃得饱，穿得暖。”
何思琼平淡的像在讲一个跟她无关的故事一样，“但你觉得她做错了吗？她没错，她也只是在寻求自己的幸福而已。同样的，我也是。”
她静静的看着沈云降，“妹妹，不要拦我，不要成为我的绊脚石。”
“不然你就会和何苏觅一个下场。”
沈云降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只觉得面前的何思琼实在太过陌生，和这三年大不同。
她眼中多了势力，与野心，不知道为什么，那样坚毅。
“小姐，三公主到了。”
两人从紧绷的气氛中苏醒，何思琼换上了那副灿烂的笑容，迎接三公主。
而这位曾经对她示过好的三公主，此时也只是对她淡淡颔首，将所有的笑脸都倾注在何思琼身上。
沈云降站在一旁，看着何思琼圆滑的迎合三公主。
她明明哪里都可怜。
又好像拥有了一切。
*
东宫。
邬斯衡刚进殿门，便看到李承月在与李承衍说话。
不用多想，定是为了春日宴上的意外。
李承月还在调查此事，可怎么都不见眉目，见邬斯衡走近，便直言问：“邬公子可也是为了何二小姐落水而来？”
她身处宫中，眼线众多，曾也打听过这位武安侯世子。
她尤为在意的，是他身边的红颜。
一个是武安侯于三年前收养的义女，算得上是他的亲妹，并无不妥。
剩下的，只有和他青梅竹马的何思琼，这些年一直在他身边，听说他们在春日宴上也一直在一起。
她敏锐察觉到，邬斯衡对这个姑娘的感情不一般。
她说的虽是问句，但心里很是笃定。
没想到少年毫不犹豫否定，施施然朝他们作礼，周身似凝着一层冷冽的霜雪。
“臣的妹妹也于昨日落水，您可有查出什么？”
李承月愣了愣，而后道：“是，但本宫……”
说罢，她递了个眼神给李承衍。
李承衍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对邬斯衡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不就是你妹妹推何思琼落水时，不慎被何思琼一同带下去了吗？让你妹妹给何思琼赔个礼道个歉，再加上我的面子，你放心，何府不会太为难。”
他自顾自说着，没发觉这殿内挤满了凛冽寒风。
话音刚落，邬斯衡掀起眼，声线干净又冷淡：“不如殿下将此事全权交予臣，臣一定会给殿下、何府和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李承衍本就觉得这事无论怎么查都会惹得一方不痛快，是个烫手山芋，邬斯衡开了这口，他看了眼李承月，那人轻轻颔首，他便道：“长聿替我分忧，好事！”
“但是，”他不是傻子，看得出邬斯衡对他的处理方式不大赞同，蹙眉问，“你准备怎么查？”
李承月也有这个疑虑。
但出了事都压在邬斯衡一人身上，她便也没阻拦。
*
邬斯衡这一趟去的很久，沈云降也不想继续待在逢露殿了。
三公主不知道要和何思琼说些什么，屏退了所有人，连她也被屏退了出去。
这正合沈云降的意，否则她还要找个借口，多麻烦。
未央宫附近没什么人经过，沈云降一个人在宫里漫无目的的走时，她看到了同样也在散步的关懿。
正巧旁边有一张石桌，两人就坐下来聊了聊天。
可沈云降其实是没什么心思聊天的。
她身上担着的嫌疑还没洗清，而邬斯衡态度也很冷淡，似乎并不想和她说话的样子。
关懿看她似乎是朝逢露殿的方向来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阿姊别着急，这事肯定能查清楚的。”
闻声，沈云降顿住了脚步，认真看着她道：“倘若我说，是何思琼故意落水陷害我和何大小姐，你会信吗？”
关懿愣怔片刻，本来想说“怎么会呢”，又读懂了沈云降那双眸中的不容置疑。
她张了张嘴，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要论儿时情谊，她与何思琼要更亲近些，她印象中的何思琼，怎么会做这些事呢。
她一张小脸皱在了一起，眼前的少女却温柔一笑，轻飘飘道：“我逗你的，别当真。”
关懿这才松了口气。
她还想关心一下沈云降的身子，一个侍卫跑了过来。
她好像认得，这是邬斯衡身边的近卫。
与疏见了两人行礼后，便急冲冲对沈云降道：“小姐，大少爷为了查出落水一事的罪魁祸首，对当时在场的公子小姐，乃至宫女太监，都依次问罪，属下实在拦不住，您快去劝劝吧！”
沈云降有些懵：“依次问罪？”
“是，少爷说了，要是有人隐瞒不报，当日便会去府上登门拜访，一个都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