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吻(2/2)
呼出的薄雾遮住她模糊的视线,而在这条长廊的尽头,她看到了白衣翩翩的邬施礼。
*
沈云降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邬斯衡。
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家中其他人。
后面几日,变成了她在躲着邬斯衡。
邬斯衡来为她讲学时,她也一味推拒,说她身体不舒服,想休息几天。
而邬施礼在那晚亲眼目睹了她如何狼狈,每每和他在一块,沈云降都很担心他会不会知道了些什么。
知道了她做的这些离谱的事,还被邬斯衡讥讽得那么难看。
对,一定是讥讽。
否则就算给邬斯衡下了蛊,他也绝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
她整日唉声叹气,想着要是哪天遇见关懿一定要好好拷问她一通。
然而她现在根本不敢出门。
她怕哪条小路上迎面就会撞见邬斯衡,那她真的会尴尬到钻进地缝里。
所幸后几日邬斯衡有事要忙,很少会回府了。
沈云降倒是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对那日的感知渐渐变弱。
直到宫里传来消息,说东宫要设宴为太子殿下庆祝生辰,请了武安侯府所有人。
那势必是逃不过见到邬斯衡的。
沈云降还在想借口推脱,李琡已经给她做了好几身春装了。
她不想扫了他们的兴,想着到时候紧紧跟着武安侯夫妇就行了,就算遇到邬斯衡也没事。
很快到了那日生辰宴,一家人一起去赴宴。
草长莺飞的时节,暖中带着一丝冷,沈云降选了一件水绿色窄袖纱裙,春意盎然。
她即将及笄,身材已经慢慢有了少女感,虽说称不上凹凸有致,却小巧玲珑,别有一番风味。
李琡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眼眶湿湿热热的,悄悄对邬谌说:“咱们云儿十五后怕是要议亲了,也不知哪家的公子能配得上云儿,我真的想将这小姑娘再留在身边几年。”
邬谌道:“给云儿寻夫婿这件事可不能马虎,夫人且放宽心,我看那关家的公子还挺不错的,感觉对咱们云儿也有点意思。”
李琡瞪他一眼:“不错什么不错,三年前还那么小就知道往云儿身边凑了,要不是长聿护着,恐怕云儿早就被他拐走了!”
“好好好,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觉得……”
两人在一旁将悄悄话说的火热,沈云降全听了去,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铜镜中的自己略施粉黛,发饰简单,跟这身衣服好像有些不搭。
她拉开锦盒的小抽屉,一眼就看见了三年前的元日上,邬斯衡为她选的那支碧玉簪。
这三年,她一直没有机会佩戴。
她默默将那支温润的簪子拿至发髻比了比,比完就收回去,可被眼尖的李琡看到,让她就这样戴着刚刚好。
那支碧玉簪藏在她的发髻里,似乎发着光。
进宫的马车上,沈云降和兄弟三人坐在一起。
她刻意坐在邬斯衡的斜对角,一只手撑着脸颊,长久的看着窗外。
不敢动。
而她的余光中却始终给邬斯衡留了一个位置,一袭白衣,稳重知礼,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可能就是向她这边偏的视线多了几道。
或许也是在看风景。
沈云降这样安慰自己。
太子几乎请了满朝文武都来参加他的生辰宴,武安侯夫妇忙着应付前来攀谈的朝臣,三兄弟也都各有事做,沈云降终是落了单。
她一个人站在殿宇旁一棵刚冒出新芽的树下,被笼罩在阑珊的阴影里,看着人群三三两两而过。
她是不是就不该来。
沈云降漫不经心的想,低头踩被枝桠切割成无数份的日光。
忽然,面前的日光被尽数遮起,一片白玉衣袂跃进了她的视野里。
她错愕擡头,正对上了那双深不可测的眼。
她不自主的出声:“邬斯衡……”
又急忙收声,向后退一步,垂下眼,“长兄。”
邬斯衡神色微动。
这人好像在和他划清界限。
可他又看到了她发髻上熟悉的碧玉簪。
那能不能理解为,这是一种在外人面前的避嫌。
院子里人来人往,也许在不远处,武安侯夫妇和其他两兄弟就在看着这边的动静。
沈云降怕被他们发现端倪。
她继续向后退,直到后背贴上了粗糙的树干。
退无可退时,她全身发麻。
而眼前那人却一步步靠近,毫不掩饰的将他们的距离拉近。
邬斯衡绝对被下蛊了。
她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
“好久不见。”
没想到,邬斯衡最先说的话居然是这个。
明明很正常,沈云降却觉得意味深长。
她点点头,回道:“好久不见。”
“有一件事,”邬斯衡道,“那日你走的太快,我还没给你回礼。”
“什么回礼……”
起初她还有些懵,待猜到什么后,她瞬间红透了脸。
嘲讽她也不用嘲讽这么多次吧!
但下一刻,少年牵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心。
微凉,轻慢。
沈云降只觉手心被那个吻烫了一下,而后一股电流穿过全身,酥酥麻麻。
她微张着唇,惊讶到忘了动作。
斑驳树影下,周围的喧闹都成了无谓的旁白,只有邬斯衡的举动一遍又一遍的让她的t心打着颤。
她的手还被他捉着,而少年慢条斯理的重复了一句:
“好久不见。”
气息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