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从前（2/2）

“早已情投意合，私定终身。”

*

情投意合，私定终身。

与在场所有人一样，沈云降也在暗自咀嚼着这八个晦涩的字。

而那位被她提及的邬大公子，冷淡的眸光中掺了些惊异，慢慢落在伏在地上哭泣的女子身上。

何思琼继续道：“臣女今日本想在旁边的屋子内……与邬公子说话，不曾想邬公子进错了房，这才酿成大祸。”

何思琼与邬斯衡青梅竹马众人皆知，再观何思琼身上的春衫亦是轻薄，且她慌乱的神情也不假，确有几分可信。

然皇帝半信半疑：“进错了房，也认错了人？”

“其实是那香炉的缘由……”

余下的，何思琼并未说出口，脸庞上两坨意味不明的酡红已经说明了一切。

世间有这样一种香，专为让人动情而生。

何思琼作为女儿家，为了邬斯衡不惜将这等秘事也说出口，便也打消了一些人的疑心。

三公主被带下去换身衣裳，何思琼与邬斯衡站在一起，成了众人眼中一对鸳鸯。

不可否认的是，何思琼将这件本带着伤害皇室公主性质的事，化作了少年少女间的小情小爱，的确帮到了邬斯衡，

代价是她宝贵的名誉。

估计再也没有比这更轻松的解围方式了。

李承衍深知这一点，t几次三番在邬斯衡要跳出去解释的时候，掐住了他的胳膊。

皇帝就当是看了一场孩子间的热闹，龙心大悦，对身旁的黄铨德说了几句话，而后黄铨德笑盈盈走向邬斯衡与何思琼二人。

“陛下说了，既然您二位有情，那陛下就赏你们一道圣恩。”

沈云降心中“咯噔”一声。

这是她第三次亲眼见到皇恩。

“待邬公子于十一月受封世子，您二位可于十二月完婚。”

原来这道圣恩，是赐婚。

不比旁人或是嫉妒或是艳羡，沈云降只觉胸口闷的慌。

何思琼说到做到，真的成为了邬斯衡的世子妃。

而她一败涂地。

*

圣上赐婚，换做其他人定是喜上眉梢，只有邬斯衡脸色愈来愈凝重。

李承衍余光见邬斯衡似有要说什么的意思，再次拉住他的胳膊。

他知道邬斯衡对何思琼无意，但他此时也只能隐忍，从长计议，难不成他要公然抗旨？！

而这次的邬斯衡强硬的撤回了手臂，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上前道：“黄公公。”

黄铨德弯着眼道：“邬大公子是要谢恩？”

“请公公替我转告陛下，”他遥遥望着远处那威严的龙辇，铿锵有力道，“臣邬斯衡，不敢领恩。”

还真要公然抗旨！

李承衍低骂了声，在黄铨德还未走前道：“公公见谅，他高兴的说起胡话来了。”

黄铨德可不敢随意传话，闻言安心了些。

邬斯衡显然是执意要抗旨的，但手臂忽然被何思琼拦住，女子笑吟吟对他道：“长聿哥哥的意思是，他还未问过家中亲眷，不愿如此鲁莽定下亲事。”

“正好，我见云佩妹妹在呢。”她这样说着，望向沈云降的目光也是热切的，“让妹妹来见证一番，是否就算是两全其美了？”

沈云降又一次因为何思琼，成为了众人的目光中心。

那道视线似乎在告诉她，她必须出面认可他们，否则就会将邬斯衡推入深渊。

可是何思琼明明知道，她一切的算计，沈云降都看在心里。

可是她就要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沈云降面前，站在所有曾经看不起她的人面前。

这些都不够。

她还要让沈云降承认她是胜利者，此刻站在邬斯衡身边的，就是她。

邬斯衡沉默下来，用和那晚一样灼热恳切的目光去看沈云降。

似乎，他也在等一个答案。

可少女盈盈一笑，毫不犹豫用了“妹妹”这个身份，不露一丝怯色。

她扫视着二人，道：“长兄的婚事，我不便过问。”

“但是，”她垂着眸，看不清神色，“长兄若属意于思思阿姊，我会很开心的。”

“你当真……”邬斯衡声音轻缓，藏着晕不开的晦色，“是如此想？”

沈云降当然不这样想。

她本意，是不愿意输给何思琼的。但如今，她想的更多的是，她要和邬斯衡保持距离。

最好的方式就是，将他推向何思琼。

也许是太过违心，她不敢看邬斯衡的眼，心也不曾停歇的跳动。

所有事在何思琼的一手操纵下顺利进行，而她也不需要再节外生枝，就能轻松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她难过。

那份难过好像不是来自何思琼。

她知道圣上赐婚是很难收回的，就像武安侯夫妇一样，邬斯衡和何思琼也会在一起很多年。

久到她这个妹妹根本无力阻止。

所以她不能难过，她要让这件事发生，要让她和邬斯衡回归正常的距离。

所以她看着他的眼，哪怕几乎是虚影，她也没有再移开，“我是如此想的。”

“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