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晚天（1/2）

醉晚天

她怎么可能会如此想。

若她一直以来都只将他当作兄长,那那些话和那个吻是什么意思。

绝对不可能。

邬斯衡不受控的想着，无论怎么想，都不能说服自己,其实沈云降不喜欢他。

他不相信,不愿相信，他要找她问个明白。

筵席的下半场，沈云降在他晦暗的视野里与旁人欢欢笑笑,却唯独没再看他一眼。

不知不觉,他的指甲嵌入手心的软肉,掐出了血丝。

但他感觉不到一分疼。

*

武安侯府得知圣上赐婚的消息是在晚间。

武安侯夫妇的意思是,何思琼出自高门大户，虽是庶女，但要是邬斯衡喜欢，他们也会同意。

但他们更在乎的其实是今日事情的真相。

他们太了解邬斯衡,知道他就算与人有情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与人亲近,这件事必定有蹊跷。

书房里，邬斯衡一五一十交代了一遍。

说话间，半束目光都没有给到对面的沈云降。

沈云降也算是亲见之人，老老实实说完何思琼一事后,忽然松了口气。

——幸好邬斯衡和她保持距离了,否则她真的怕武安侯夫妇会看出什么端倪。

但她没有那么开心,感觉心缺了一角。

但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邬谌沉思时，问邬斯衡：“三公主如何了？”

前些日子定下三公主前往和亲，也不知有没有受到影响。

邬斯衡摇摇头：“和亲的人换成四公主了。”

若是让一个声誉有损的公主去和亲，恐怕大晋也会被诟病。

圣上主和,自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成为大战的导火索。听说四公主得知消息后哭闹了一整日，但也无济于事。

邬谌恍然大悟,肃然道：“你做了三公主的棋子。”

李琡迟疑道：“长聿也是思思叫过去的，难不成……是思思联合三公主……”

她对何思琼的印象一直很好，亲和温顺的小太阳，长辈一般都会喜欢。

却没想到，何思琼为了嫁与邬斯衡摆脱庶女身份，竟然如此不择手段。

“也不一定，也可能只是偶然，何思琼是为了帮长聿洗清嫌疑，故而挺身而出。”

邬谌道，“小姑娘家的名声是大事，想来何思琼不会拿来赌的。如此说来，咱们还欠她一个人情。”

沈云降默默听着，放在大腿上的两只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何思琼远没有他们想的那样单纯，而且何思琼是真的做的出来。

但她不能告诉他们。

“长聿，你当真喜欢那个何思琼吗？”

武安侯夫妇很少过问邬斯衡的感情，但这事已成定局，抗旨可是牵连全族的大事，说不定邬谌的官也会丢。

但李琡看出了邬斯衡的不满，冲邬谌温柔一笑，道：“长聿若是不愿，你阿爹会去跟圣上说的。”

邬斯衡擡头看他们。

时过境迁，二人脸上又多了几条皱纹，昏黄的烛光笼罩着他们，鬓角掺着的银丝也那样显眼刺目。

他想起今日在奉天堂内听到的话。

邬谌一生为官清正廉洁，却为了他，背负了唯一一个洗不掉的污点。

邬谌放过了当年能一举扳倒赵氏一族的机会，被人误会结党营私，难以翻身。

邬谌用自己半生搜集来的证据，换了他仕途无忧。

至此，他已经完全知晓了邬谌的苦心。

他怎么还能让邬谌甚至是全家，为他一人舍掉富贵荣华呢？

最终，邬斯衡轻轻颔首，道：“不用了。”

他之前想好的向他们坦白他与沈云降的事，最终也化为了泡影。

他不能再让爹娘付出了。

*

沈云降浑浑噩噩走出书房后，与邬斯衡分道扬镳。

两人甚至没有再多对视一眼，连背影都变得陌生。

她始终忘不了邬斯衡说的话。

“不用了。”

淡漠的三个字，却像宣告何思琼彻底胜利的最后一句话。

一锤定音。

从那刻起，何思琼就与邬斯衡牢牢绑在一起了。

父母认可，门当户对，圣上赐婚。

她赢得风光无限。

春日深夜的风吹过檐角，沈云降漫无目的走过被风灌满的长廊，微擡下颌，遥望尽头被遮掩了一半的一轮圆月。

发饰孤零零的相撞，清脆如冬日雪地里的碎玉声。

她几乎是被风拥着向前走。

不知何时，鼻翼中的风有了丝丝缕缕的果香味。

很淡，却因为她过分熟悉，轻易就能捕捉到。

她顾盼四周，发现锦棠园里有隐隐约约的火光乍现。

难不成是失火了？

沈云降连忙提起裙摆跑了过去。

越走近，果香味就越浓，越勾起她心底的瘾。

还有埋在心底三年，未曾对任何人说过的记忆。

她喘着粗气跑进来，满园梅花只剩鳞次栉比的枯枝交错缠绕。

中间那个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凉亭里，烧着一堆旺盛的火。

亭外的石桌前，坐着一个拿着酒葫芦的玄衣少年。

他高束起的黑发随风微t动，指尖小巧的酒葫芦口吊着小木塞，壶嘴染着清凉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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