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复见（1/2）
不复见
不知是不是被医馆里苦涩的药味熏得久了,沈云降忽然觉得眼睛又干又涩，眨眨眼就能流出泪来。
此时两人不再似昨日那般疏远，但沈云降还是岔开了话题,问：“你把赵至逐怎么样了？”
邬斯衡道：“没怎么样。”
不过是将他吓了个半死,当场下跪磕头道歉罢了。
沈云降没追问，端详邬斯衡肩膀处的伤口时，瞥见他颈侧未被擦拭干净的零星血迹。
她去问郎中借了一块巾帕,凑近他,小心翼翼帮他拂去血痕。
她的呼吸在邬斯衡的正上方,平缓炽热。
正当她认真擦拭时,后颈被一只手压住，带向邬斯衡微擡的面庞。
他与她的唇瓣，很轻地触碰了一下。
发生的措不及防，沈云降保持着同样的姿势,长久的与邬斯衡对视着。
邬斯衡再次注意到她身上的粗布麻衣。
昨日找到沈云降时,看到她住的地方是间破败却应有尽有的小木屋，想来这几日并未受苦受累，救走她的人或许是专程来帮她的。
他其实早就知道林将军因同情沈寄山，军营里收留有长乐郡的旧部,那人一直待在上京可能就是为了能时刻保护沈云降。
所以他没有声张,后来果然见邬施琅跟一人关系匪浅,还经常带那人来武安侯府。
他顿时了然，默许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从来不会嫌保护沈云降的人太多。
今晨他见那人在木屋外设了好几重陷阱才离开，更加确定此人值得信赖，沈云降待在这里也十分安全。
就是生活非常艰难,他有一点，不想让当惯了小姐的人吃这种苦。
于是他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武安侯府？”
沈云降指间搅弄着带血的巾帕,道：“再过段时间吧。”
在世外桃源躲得久了，离开就成了一件十分不易的事。
她还没准备好面对邬施礼，也不想再被别人当作挡箭牌。
寄人篱下，说得再好听，本质上也还是寄人篱下。
她还打算等沈循这次游历回来，要和他多待段时间，那就意味着，她有一段时间见不到邬斯衡。
不得不承认，她会想念他。
邬斯衡将外衫穿好，起身道：“你想让我对邬施礼怎么做？”
他高大的阴影笼罩着她，沈云降不解道：“什么怎么做？”
“怎么罚他？”
“……”
提起这个，沈云降就觉得很是纠结。
她也没想到，邬斯衡会把选择权交在她手上。
“没关系，我已经不在乎了。”
她强笑道，“他从小就不喜欢我，做出这件事也情有可原。”
邬斯衡盯着她，似是不信，“我记得你没那么善良。”
沈云降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而邬斯衡好像能在她眼中读懂她所t有情绪，自顾自说：“你不想让我为难。”
“我……”
真心话被旁人道出，沈云降愣怔一瞬。
“你觉得离开武安侯府很自在，是吗？”
沈云降僵硬地点点头，问：“你真的能看出来吗？”
邬斯衡垂下眼，整理衣袖，“猜的。”
“猜的还挺准的。”
她喃喃道。
两人出了医馆，瞧见分明时至正午，天色还像清晨似的，阴霾密布，颇有昏天黑地之势。
沈云降感叹道：“我真的很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身旁的人侧目而视：“为什么？”
“说不上来，就是不喜欢。”
她笑笑，迈步向前。
医馆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偏远的村落，小到只有十几间屋舍，人人自给自足，还有些温馨。
这会儿离雪客回木屋还有两个时辰，沈云降闷了这些天，也想在外面闲逛会儿。
他们走走停停，在每个小摊前都买了东西。
不是因为这些东西有多好，而是这些人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村庄里难见新人，那些摊贩全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期待能有一两枚铜钱过日子。
沈云降最受不了见人落难，然而她自己身上没有钱，就把邬斯衡的锦囊里的银两都分了出去。
即将走出村落时，一个小女孩拉住沈云降的衣袖，手心里攥着几枚铜钱，笑吟吟道：“姐姐。”
沈云降蹲下与她平视，道：“怎么了？”
“姐姐是不是话本子上的仙女呀？”
小女孩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是问真的。
虽然不想掐灭这么小的孩子的童真，但沈云降还是摇摇头，道：“不是哦。”
眼看着小女孩落寞下去，沈云降摸摸她的脑袋，又道：“仙女并不存在，但是如果你想，也许有可能会成为仙女的。”
小女孩振奋起来，指了指邬斯衡，问：“然后就能遇到这么好看的哥哥了吗？”
沈云降看过去，邬斯衡正安静站在一旁，对这边发生的事浑然不觉。
她突然有了点其他心思。
“你也喜欢这样的哥哥吗？”
小女孩猛猛点头。
沈云降低声说：“那姐姐教你以后怎么认识这样的哥哥，首先呢，你要……”
“不不不！”小女孩打断她，道，“我看到那个哥哥眼睛里都是姐姐，姐姐的眼睛里也都是哥哥，我也想要这样！”
沈云降看着小女孩眼中的倾羡，突然说不出话来。
告别小女孩后，邬斯衡很自然地走近她，问：“你们说了什么？”
两人停在了村庄外的一处树林里，绿叶草木的气息清爽宜人，盈满口鼻。
沈云降深吸一口气，答非所问道：“我感觉你刚才不是猜的。”
“你是真的知道我在想什么。”
只是一种感觉，而沈云降这回是真真正正的试探。
她向他走近，迎着他的视线，辨清他深沉眸光中，自己的倒影。
“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邬斯衡来了兴趣，问道：“你说我在想什么。”
“你想让我跟你回去。”
“嗯。”
“但你又想尊重我的决定。”
“嗯。”
她问的都是显而易见的东西，默然几秒，邬斯衡道：“我觉得你这段时间提了很多遍我的名字。”
冷空气被乌云压得下沉，在他们周身，寒意凛凛。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