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2/2）

“吱呀”一声，昏暗厢房里漫进了几束亮光，照亮了那人漆黑的衣袂。

寒风自她身后拥进来，拂起她披风下如波如浪的裙摆。

她任凭纷乱的衣料将她裹挟着，动不了分毫。

她的目光顺着亮光蔓延，自上而下看清了那个少年。

心还是有感觉的，还在熟悉感越强烈时剧烈跳动，又不知为何，与少年四目相接时，随周边声响归于长空。

她听不到任何声音。

*

“余副将，你在看什么呢？”

叶廷刚带兵巡逻一圈城西回来，见余砚呆立在院子里久久没有动作，上前随口问道。

余砚回过神来，道：“属下就是……想起了些旧事。”

“看来你也是想家了，”叶廷笑道，“不过没关系，咱们一路南下，已经查到了逃犯的蛛丝马迹，想来不用半月便能立功归京。”

余砚面无表情颔首，等叶廷走远了，才深深叹气。

少爷表面上说是来抓人，实则是打着抓人的幌子，要来见小姐一面。

要不也不用找借口说要在这里歇息片刻，还让叶将军带队巡查。

他将小姐身边人带离府中，做足了一切准备，就等小姐自己找上门来。

思及此处，他忽然明白了过来。

敢情少爷压根不是为了让小姐有个栖身之地才安排得这么井井有条的。

能让他轻易找得到小姐，才是根本的原由吧。

*

看清那是邬斯衡后，沈云降回身关上了门。

直让他们如坠夜中，她才有了些许的冷静。

她分不清自己现在是欢喜，还是害怕，亦或者是庆幸。

庆幸从上京城千里迢迢来抓她的不是旁人，而是邬斯衡。

没等她缓过神来，身后的脚步声渐近。

贴近她后，少年二话没说，长指挑起她的下颌，欺身吻了上来。

与之前很多次都一样。

但他这次的吻，不似从前那样凶狠，温热的唇瓣在发颤，也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她。

沈云降抿唇偏过头，他的唇擦过她的脸颊。

她轻声道：“你来做什么？”

邬斯衡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伸手掐住她的腰，“来抓你。”

他的嗓音还是湿润喑哑的，呼吸灼烫，扑洒在她耳际。

她之前打听到，这位大人物是受命而来的。

也就是说，邬斯衡现在的所作所为，日后都得给陛下一个交代。

沈云降用力扯开他的手，离开他身边，道：“你不是说会放了我吗？”

少女战栗着，如同荷叶上漂浮不定的露珠。

邬斯衡长久地看着她，又忽而笑了声，道：“不是放过你一次了？”

“上次是你用生辰礼换的，那这次，”他慢慢走近，直到把少女逼近墙角，“你要用什么来换？”

他说话的语气，就好像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般，一来一往都要算尽利益。

沈云降莫名觉得哀伤。

但这也是她自己要求的，邬斯衡不过是顺着她的话来做而已。

他们立场不同，而她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他。

那邬斯衡这样做，好像没有什么可指摘的。

“我阿兄呢？”

她还抱有一丝期待，轻声问。

邬斯衡侧身让开了一半的光景，在她能看到的地方，指了指墙面。

“旁边。”

这个意思应该是，兄长和桃雨都已经被他抓起来了。

邬斯衡又一次开口：“说。”

“你要用什么换？”

“我不知道。”

她垂下眼，指尖绞紧裙衣，忐忑地与他交涉，“你想要什么，我看看我有没有……”

“沈云降。”

少年扣紧她的后颈，迫使她擡起头来。

黑暗中，他的眉眼被月光勾勒得很清晰。

“我这次是奉旨抓你的。”

“我想怎么抓就怎么抓。”

沈云降点点头，道，“如果你必须要抓我回去，那你能不能放过我的兄长？”

是她让邬斯衡陷入如此境地，她理应补偿他。

她复上少年搭在她颈侧的手，脸颊也轻轻蹭了一下。

像一只小猫，在摇尾讨好。

但邬斯衡的表情却愈发凝重，甚至让她察觉到了些许怒意。

他别开眼，力道收紧又放松，“这又是一个条件。”

“你拿什么跟我换？”

沈云降想不出来还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不那么生气。

示弱也示了，退路也给了。

但邬斯衡这次好像怎么都不愿意轻易放过她。

她甚至猜不到他想要什么。

这次逃跑，她也没带什么贵重的东西出来，身边也只有几个人。

那……

想到了什么，她睫毛颤了颤。

她轻掀起眼，双眸皎若日星。

那双眸一动不动盯着少年，而她在他手心印下一吻。

“这样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