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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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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什么,你这次可太辛苦了。快擦擦汗。”

她这么一说,白春甫看到她手上正捏着一方白净的帕子。

男人微顿,心下却是一跳。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随口似得道了一句,“可是我的手有点脏,你能帮我擦一把吗?”

他说着,微微侧低了头。

邓如蕴见他汗珠都快滴到眼睛里了,不由地急忙替他往额头上擦了过去。

她手擡起的时候,白春甫闻到了她袖口里的一抹淡淡的香。

男人心下又是一跳,他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接着他又道了一句。

“蕴娘能不能把这帕子塞到我袖子里?我既然用了,总要洗好了再给你。”

他说完,见她竟然没有迟疑,就把那方白净的小帕子,放到了他的袖中。

白春甫不禁愣着多看了她一眼。她把她的绣帕给他了吗?

只是这时,她跟他开了口。

“你洗了之后给秦掌柜吧,这是我跟秦掌柜借的帕子。”

话音落地,白春甫:“......”

秦掌柜为什么会用这么白净小巧的绣帕!

男人低头清咳了两声,听见竹黄在旁窃笑了一声,当即瞪了过去。

人群渐渐四散了开来,却也把玉蕴堂已经正名的事也散了开来。

邓如蕴和白春甫回了自家铺子,邓如蕴忽的想起了他今日亮出了身份,不知是不是会带来许多麻烦。

她刚想问他一句,就见玉蕴堂门前竟然站了七八个侍卫,侍卫们见着白春甫齐齐行礼。

“六爷!”

当头的一人更是道,“大长公主连番吩咐,让六爷回阳绣坊的白家老宅居住,府邸早已等候您许久了,属下等人护送六爷回府。”

一众侍卫无不身高八尺,腰间佩刀,虽然是在“请”六爷回府,但邓如蕴只觉这般气势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哪里算是“请”呢?

她不敢说话,只看向白春甫的意思。

而男人方才脸上的几分柔和之色,不知何时已经消无殆尽。他没有回应侍卫的言语,只在转头看向邓如蕴的时候,眼中的温柔重回了些许。

“方才那些人,有没有把你弄疼?”

他说着往她手上看去,见那处仍旧残留些红紫,他不禁道。

“一群贼人......我先给你擦点药。”

邓如蕴不用他忙,可他却执意洗了手拿了药,身后的侍卫首领似是想要上前再说什么,却被他回头瞥了过去。

“我没说不跟你们走,等着。”

侍卫一听,道“是”地退了下去。

邓如蕴不清楚他和大长公主之间的事情,想要开口问他什么,也不知要怎么问起。

反倒是白春甫低头替她擦了药,先开了口。

“蕴娘再找个坐诊的郎中吧,我恐怕是不成了。”

就这些侍卫天天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也不能来玉蕴堂坐诊了。

邓如蕴明白,说好,“本来玉蕴堂也请不起你,你可是太医院张院正的弟子啊。”

白春甫闻言轻笑了一声,帮她把药擦完,替她拉下了袖子。

“名号听着唬人罢了。其实我没什么本事,学医也只是......”

他没把这话说下去,只是又看了她一眼,起了身来。

“走了。”他跟她笑着道。

说完转身走到了一众大长公主的侍卫跟前,侍卫立时将他围在了中间,连竹黄都只能耷拉着脑袋地跟在了侍卫们外围。

他这般哪里像是被“请”被“护送”回去,分明是好不容易逃脱的俘虏又被抓了回去。

但今日,他只要始终不出现,还能再躲好些日子。却因为玉蕴堂的名声,就这么站了出来。

她虽然跟白春甫相识并未多久,但这样的知交友人又还能去哪里寻?

自然这世道,以她的身份怎么能跟他做朋友?

可她见他就这样离开,不由就跟上了前去。

“白......”

她刚一出口,围在他身后的侍卫骤然回了头,腰间的剑都拔出了一半来。

冷光刺着邓如蕴的眼睛,她脚步惊吓顿在原地。

但白春甫却急急叫了一声,“住手!”

他一步到了邓如蕴身前。

“吓到你了?”

邓如蕴连道没事,“我只是想说,我还没把诊金结给你,等过两日,我让秦掌柜算好了账,给你送过去。”

那点诊费在白氏的门楣前不值一提,但白春甫却点头道好。

但他又道了一句,“其实若是你得闲,可以不用麻烦秦掌柜。”

这话他说得很轻,他亦不确定她愿不愿意,只是见她似是几不可察地点了头。

然后她转了身,快步从侍卫的包围中退了出去,朝着他摆了手。

“这些日子多谢你了,白大夫!”

白春甫眉眼弯了下来,远在天边的稀薄日光照在她身上,将她和她身后的玉蕴堂都照亮了起来。

他眸光定住。

不是她谢他,其实,恰恰相反才对。

*

玉蕴堂被人险些陷害了,这事有秦掌柜替她追寻下文,而且秦掌柜还报给了孙巡检,孙巡检与衙门的人交好,也替她盯上了,还让人来传了话,说是,“必要把背后闹事的人,全都挖出来才算完。”

是夜,邓如蕴吃过饭去了跨院,本是想要做药,却不知怎么坐在廊下发了一阵呆。

今夜无云,只有两缕细风夹带着些微春日欲临的柔和,拂过她鬓角的碎发。

邓如蕴擡头,从檐下看到了清亮的夜空里闪耀的星,月牙弯弯,众星拱月,众星的光亮似是把月亮衬得更加明亮的皎洁。

她用手支了下巴,坐在廊下遥遥看着天空的星月。

爹娘兄嫂离开之后,她只觉得这世上几乎只剩下她自己在苦苦支撑了,能不能撑得住,又能往下撑的住几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一度她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绝境,只剩下一个皮囊在托着这个家没有散架。

可这条绝境之路却峰回路转起来,直到了今日,她回头望去,竟发现身边还有那么多人都曾在这条路上,帮着她,推着她,助她一路向前。

说不清是从哪日起,她已经走出了绝境泥潭,一路向着有光亮的地方快步而去!

皎洁的月光静静地,轻洒在石板上没收回的药草上。

邓如蕴想到了远在边镇打仗的人,也想到了今日被他母亲的侍卫带走的人。

不知道此时,被带走的白大夫,到底是如何了。

月光流转中,她轻叹一气。

*

阳绣坊,白氏宅邸。

着一身暗纹银色锦袍的男人,也从门前廊下走到了月光里。

月色皎皎如山间清泉流淌而下,激在小石上泛起的细小白浪。

白春甫刚在月光下站了一息,就有人从后面跟了上来。

“六爷别在外面站着了,春寒料峭,若是着了凉,老奴可怎么跟大长公主交代?”

身后的人一开口,白春甫就笑了起来。

身后人身形半佝偻着,因着幼年就入宫伺候主子的缘故,嗓音略尖。

白春甫叫了他一声,“连曹公公您,也要替大长公主殿下管束我吗?连在庭院里站站都不行了?”

曹公公连道,“呀,老奴没有这个意思。您在庭院里站站,大长公主殿下总是允的。”

可他这么说,白春甫却问,“是吗?我怎么觉得殿下越发地连人吃什么穿什么,甚至和什么人说什么话,她都要一一过问呢?”

他说着,想起这些年的事只觉好笑,他擡头,遥遥看向远方。

“爹被她送去福建当官,分明身体受不了福建的潮热,却只能在她的要求下,这官做了一年又一年;

“大哥喜好绘画,技艺超群,她却非要让他考科举,考中了举人还不算完,非要让他中到进士才能成,他的画是有几年不曾画过了;

“三哥更不用说了,他跟表姐情投意合,可她却说表姐样貌不出挑,才情也不拔尖,平庸无用,不肯答应这婚事,三哥被迫拖了一年又一年,今年再不能把表姐娶进门,表姐就要另嫁他人了......”

白春甫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我们这些做她丈夫儿子的,可曾能自由自在地在她眼下喘一口气?事事听她安排,处处要等她满意,公公觉得,高贵掌控如大长公主殿下,真能允许我在这庭院里看一会月色吗?”

曹公公都说不出话来了,只叹气叫他,“六爷......”

可白春甫又笑了,这一次,他并非是自嘲,他看着天空那轮皎洁明月,慢声开口。

“我从前只觉得这日子昏昏暗暗的,过得真没意思,还不如变成一缕游魂想去哪就去哪,自由自在。可如今却不这么想了。”

他眼前悄然浮现一人站在那崭新牌匾下的模样。

他缓缓开口,“我只觉得这日子慢慢地活起来了,慢慢地在我眼前亮起来了。”

他虽然不能在玉蕴堂继续给她打工做事,但换个身份与她相处,也许也,并不坏。

*

没两日,一股裹挟着早春晴暖的东风,吹到了西安府的大街小巷。

北面战事接连告捷的消息,与东风一起传进了西安府里,滕府也接到了家信,滕越战事打完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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