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2/2)
但这匣子里只有药,没有纸条更没有信,送药的是何人连门房都不知道。
邓如蕴见沈言星没说什么,只是唇下微抿,眉间落出几分虑色,她便也没有多问。
倒是沈修看了看这匣子里的药,也默了默,忽然问了邓如蕴一句。
“既然是药,夫人能不能看看,这药得不得用?不然闲置在旁也怪可惜的。”
秀娘也在旁嘀咕了一声,“是啊,毕竟是研春堂的药呢。”
邓如蕴还是看了看沈言星的意思,见他并没有异议,就上前仔细看了看这一匣子成药。
这整整一匣子竟然全是研春堂的药,有些邓如蕴见过,是市面上能买得到的,但也有几瓶连她也不能叫出准确名称的,在市面上根本见不到。
其中有一小瓶白散,邓如蕴捏了一小撮搓了搓,又凑在鼻下细细闻了闻,不禁目露讶然。
“这药散应该是生血肉的用途,里面有几味药我也是常用的,但还有几味不太寻常,大概是秘方,且这药制得极好。”
她实话实说,“沈将军可以用这些药,比我做的要上乘得多。”
研春堂能稳坐西安府药房头把交椅,确实是有些东西。
只不过这些药,是什么人费心思弄来,又不署名地送给沈言星,她就不知道了。
沈言星从头到尾都没有对这些药说什么,只是眉间虑色似是更重了几分。
邓如蕴倒也没有过多停留,又叮嘱了些用药事宜,就告辞离去。
当天晚上,邓如蕴歇在了城东小院。
她让长星去把大福也接了过来。
大福先进来陌生的地界有些怯怯,只肯跟在邓如蕴身侧,但接连嗅到了家中的药,嗅到了涓姨,嗅到了外祖母以后,它兴奋地汪汪大叫了起来。
涓姨也认出了这是邓如蕴的哥哥邓如蘅当年带走的狗,眼泪都涌到了眼眶边。
“大福,好孩子,是你!”
“汪!汪!”大福应声,蹭在她的裙边叫个不停。
涓姨蹲下身抱着大福,来回摸着他的脑袋,又朝着邓如蕴看了过去。
“大福在这,蘅哥儿他会不会......”
邓如蕴也不知道,但她却点了头,“我觉得会,一定会。”
说话间,玲琅听见了狗叫的声音,从习字的大桌子上搁下笔跳了下来。
但她跑到院中,见到一条站起来比她还高的狗在院中到处叫,有点害怕不敢过来。
邓如蕴朝她招了手,“过来呀,这是大福。”
大福是谁,小玲琅不知道。
大福也悄悄打量着她,慢慢向她走了过去。
玲琅紧张得不敢乱动,大福绕着她问了一圈,忽的向她身上扑了上去。
玲琅被它这一扑,咚地坐到了地上,吓得直喊姑姑。
邓如蕴连忙跑上前,却见大福全然没有要咬她的意思,反而一直嗅着她,将一颗黄绒绒的脑袋,向玲琅怀中反复蹭来,在拼命讨好着她,对她的亲近异于旁人。
“汪——汪!”
邓如蕴和涓姨一时间都红了眼睛。
玲琅也发现大福没有咬她的意思,只不停地蹭在她怀中,她怯怯地伸出小手,摸了一把大福的脑袋,大福尾巴呼呼地就甩了起来。
“姑姑,大福是谁的狗呀?”她好奇地问向邓如蕴。
邓如蕴被问得喉嗓发紧,她哑声。
“大福,是你爹爹的狗。”
这话一出,小玲琅怔在了当地。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姑姑,又看向大福。
“我、我也有爹爹吗?他、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邓如蕴再忍不住,眼泪咣当落了下来。
涓姨和秀娘都别过了头去,邓如蕴则把小家伙抱进了怀里。
“玲琅当然有爹爹,但是爹爹可能走丢了,姑姑带着大福把他找回来,好不好?!”
当晚大福一直跟在玲琅身边,玲琅走一步它就跟一步,等到玲琅亲了它的脑袋上床睡觉,它就卧在玲琅的床头边。
邓如蕴在孩子和狗旁边坐了许久,看向窗外的方向。
若哥哥真的还在,为什么不回家来,而她还能不能寻回?
*
邓如蕴算着滕越可能要回来了,在他回来之前,她思来想去,还是带着诊金去了一趟阳绣坊白府。
白春甫露面这么多日子,门前还有人来回不断,门房不停地把上门来问的人打发出去。
邓如蕴带着秀娘只穿了男子的衣裳,觉得这般情形,她能进门的机会恐怕不太大。
但来都来了,她拍在了众人后面,有人还问了她一句,“闻着你身上有药味,是不是也想来白六爷门前,自荐自家的药丸呢?”
那人又打量她,见她面生,直接摇了头,“看你也不是什么大药铺出来的,白六爷金面哪是你这等小铺子的人能见到的?你们赶紧走吧,位置让给我试试还差不多。”
秀娘听了这话瞪了眼睛,邓如蕴倒也不生气,却也不把排好的位置让给这人。
这人见状,少不得在后面说了两句阴阳怪气的话。
邓如蕴全然不做理会,自然她心里也打鼓自己进不去白六爷的门。
然而待她上了前去,同门房说了一句,“玉蕴堂来给六爷送诊金,能否通禀一声?”
她气不壮,想到门房对一众人的打发态度,又道,“不然就放在您这也成,六爷我们就不见了。”
谁料她这话一说,门房忽的上下打量起她来。
“您是玉蕴堂的东家?”
邓如蕴点头,门房方才不耐烦的脸色倏忽一变。
“您终于来了,都等您好些天了!您快请,快请!”
形势陡然大变,莫说门前一众人懵,连邓如蕴都有点呆了,而她身后方才大言不惭那人,更是僵了神色,他只见邓如蕴打扮的寻常,不免讶然,“怎么就成了白六爷的贵客了?”
这时有人提醒了一句,“玉蕴堂,是不是近来出了风头的那个玉蕴堂?白六爷就是在他家坐诊了好些日的?”
这人闻言这才反应了过来,再看邓如蕴只觉自己刚才嘴欠,恨不能打两巴掌。
可他如何,却同邓如蕴全然无关了。
邓如蕴只被人一路客气十足地请进了院中,还没到花厅,就见有人已立在了花厅门口。
他穿着一身银白色绣亭台楼阁锦袍,腰间束了块黄玉带,发髻上也再不是从前随便簪一只木簪,此刻带了黄玉镶银的发冠。
风吹得他两条广袖顺风而起,一眼看到邓如蕴,长眉随着眼下的泪痣柔和地垂落下来。
邓如蕴听到他叹声开了口。
“这么多天了,你是把我忘了?”
*
白府,门前。
杨家的马车驶到白家门前路边停了下来。
有人从车窗外撩开看了一眼,见着门前这么多人,就不耐地皱了眉。
“这些都是什么人,天天堵在白六哥门口,六哥都没空闲见旁人了。”
她说得旁的便是她自己,杨家二姑娘杨尤绫。
这会杨二夫人也在马车内,见女儿神色不定起来,怕她犯病,连忙安慰了她。
“这些人都是西安府里开药铺的,咱们怎么能同他们一样?我打听了今日人就在家中,咱们是给大长公主殿下带了礼来的,必然能见到。”
杨尤绫听见她这么说,才耐下些许。
可她却拿出袖中一张洒金笺来,脸上又露出不安。
“昨日章表姐到了西安,她还在孝期不便出门热闹,祖母便道趁着春日花开得正好,办一场花宴。只是这花宴办得急促,娘你说,咱们能请得动六哥,也来咱们家的花宴吗?”
杨家自杨老夫人年前病了,许久没办宴请了。
这次老太太显然是为了孝期的侯府外孙女,撑着身子也要在自家办一场宴,替她热闹热闹。
这花宴本是请些杨家在西安的亲友好友,但昨儿她女儿却在众人面前提了白春甫,引得外甥女问了一句。
“我也听说白六爷在西安,不知会不会得闲前来。”
外甥女这一说,越发让女儿来了劲头,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上白家的门,把白春甫请去杨家的花宴。
杨二夫人拗不过女儿,只能陪着她来了。
这会母女两人使人往白家门前递了帖子。
不想却得了白府门房的回话,“说是六爷这会,正在府里见一位等了多日的贵客,咱们得先等等呢。”
贵客?杨二夫人不知是谁,心里好奇白春甫的贵客能是何人,但也只能安抚着女儿先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