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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 92 章【九千大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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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两虎相争中一晃而过。

秋意消散,凛冬到来,玉蕴堂和研春堂的围追堵截渐渐有了眉目。

摇摇欲坠的玉蕴堂在众人拾柴中,火光越烧越高,而研春堂这稳如泰山的庞然大物,却颓势愈显。

秦王府忌惮朝廷,不敢往藩地之外伸手,研春堂到了后面只能凭自己与玉蕴堂竞争,但玉蕴堂得却众人帮衬,一发不可收拾,又恰好趁着时疫在直隶火速蔓延,新药迅速抢占先机。

二掌柜直接病倒了,吃了自家的药也还没能好,眼看着鬓角平添几丝白发,惆怅问向大掌柜。

“再这样下去,研春堂要垮了。”

可二掌柜弱弱地问了撤退之事,大掌柜却又是冷哼一声。

“你说认输?你觉得我就这点本事?”他笑了起来,“若我就这点本事,就当不得这研春堂的大掌柜了。”

他说完,转身离去。

待次日二掌柜拖着病躯再去寻他,却听说人已经走了。离开了西安,去了京城。

*

京城。

研春堂的大掌柜亲自前来,寻到太医院门前,只有一件事——

研春堂要把针对今次时疫的秘方,献给太医院,献给朝廷。

大掌柜表明了来意,太医院当即将他迎进了门来。

太医院虽然执掌天下医药,但各家各堂的秘方却不能任意抢夺,此番时疫原本只发于陕西,可陕西病情渐渐过去,其他各省反而扩散开来。

太医院也拟了好几个良方,督促各地惠民药局散药,但多是些汤药之类,成药眼下还没有章程。

大掌柜此番直接为太医院献上成药。

他说这是研春堂自己研制出来的秘方,疗效卓著,只为献给朝廷,救治天下百姓。

话说的大义凛然,事情也确实如此所为,接待他的太医院中的太医,都道研春堂真是大义,只要试得此药确有疗效,朝廷必然对研春堂和制药之人,大加奖赏。

大掌柜听了这话,一颗心都稳稳放到了肚子里。

研春堂在外面是争不过玉蕴堂,但他把这药的秘方直接献给朝廷,由朝廷对研春堂封赏肯定,再由官路将研春堂手里的药,全部铺下去。

玉蕴堂就是再厉害,还能跟官府相比?!

这会儿大掌柜由着太医院安置,直接住在了太医院的客院里。数月未曾好生睡上一觉,此刻再没有比这太医院,更安稳的床榻了。

他闭起眼睛,径直陷入了黑甜乡中......

而太医们则把他细细写下的药方与制法,相互传着都看了起来。

原本众人都好奇,到底是什么药方制成的成药,效果比汤药还卓著。当下细看起这药方,都觉用药之思路,确实不同一般。

但却有人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头来。

“不对劲啊,这药方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太医院里,可不止一人觉得眼熟,还有好几个人都觉得这药方似曾相识,分明就是在哪见过。

其中一位年轻医师站起了身来,另外觉得眼熟的几人也都站了起来,说话间就要往外面去。

有人问他们,“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他们捏着手里的药方,“这方子我们数月之前,恰就在岁初那见过,我们去找他问问。”

他们要去大长公主府,找白春甫,好生问问这所谓研春堂的秘方,到底是谁人拟出来的。

......

大掌柜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醒了还在勾着嘴角笑。

但这里到底是太医院,而他也是献上秘方的研春堂大掌柜,不能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可他心里却忍不住地想笑。

玉蕴堂做出来的秘方,被他窃了九成又破了一成,在陕西卖的遍地开花,虽然挣的钱后来都压到了省外,又赔进去一些,但此番献到京城,只要太医院收了,往后这个药方就同玉蕴堂再不相干,而是他研春堂的方子。

这会变成朝廷公开救人的方子,而得到朝廷嘉奖的也只能是研春堂。

什么玉蕴堂?从今往后再没有人知道了。

这种事,实在是让大掌柜不笑都有点难。

他这一觉睡醒,天都快黑了,正想找人打听一下,太医院各位太医对这方子是何看法。

不想刚从床上下来,房门忽然被人踹开了来。

火把的光亮腾得映到了大掌柜眼里,他还没看清来人,就被官兵直接拿住,反剪了双臂压跪在了地上。

大掌柜大惊失色,却擡头看见了一身银白色锦袍的男人。

“白、白六爷?”

白春甫轻哼一声。

“原来还记得我。我先前在西安的时候,就提醒过你们,莫要行欺行霸市之事,没想到你们不仅继续为非作歹,今次,更是窃取旁人的药方充当你研春堂的秘药。”

他直接说了过来。

“欺行霸市,窃人秘方,恶意打压,我看你这研春堂,真真是开到头了。”

他话音落地,大掌柜倒抽一口冷气。

“这、这......你怎么知道?”

白春甫说真是不巧,“早在数月之前,玉蕴堂的东家就写信把方子给我看过,我也把这方子给太医院诸位同僚都看过。可你却说来到京城,说这是你的方子。你是当我们这些人,看过就都忘了吗?”

他说得轻描淡写,大掌柜却只觉脑中轰响一片。

怎么会,怎么会......他怎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砸了自己的脚?!

*

大掌柜直接被太医院的人,扭送进了官府,研春堂数月以来的所为,登时就被所有人都知道了。

白春甫这才晓得玉蕴堂竟然遭遇了这番缠斗,他不清楚邓如蕴眼下在做什么,但研春堂把药方献给了朝廷,药方是不可能再退回去了。

他立时让竹黄回西安,只能让玉蕴堂派人前,来把献方给朝廷的事情做完。

没想到竹黄前刚出了门没多时,竟就回来了。

他一溜烟就跑进了白春甫的书房,“六爷,玉蕴堂里,有人已经来京了!”

白春甫一怔,当即从书案前站了起来。

“是她来了?”

他这么问,竹黄挠了挠头,“倒不是邓东家,是秦掌柜来了。”

白春甫闻言微顿,又缓缓坐了下来。

男人长眉坠落,眉下的泪痣也如沉入湖水之中,闪着安静的光。

“原来是秦掌柜......他缘何这会来了?难道是来献药?”

竹黄说正是来献药的,“邓东家察觉了那研春堂大掌柜的动静之后,立时就让秦掌柜赶过来了,好在您没让研春堂得逞!”

白春甫倒也不居这个功。

是蕴娘自己的东西,他只是替她守好罢了。

这会他吩咐了竹黄,好生照看刚进京的秦掌柜,“玉蕴堂献药后便是立了大功,朝廷的奖赏应该很快会下来。”

竹黄应声去了,回来时候说秦掌柜想来府里给白春甫请安,白春甫倒也想要问问他关于玉蕴堂和蕴娘的事,但公主殿下却让人送了时文过来,令他好生读书。

如今他已不再研习岐黄之术,只跟着大哥读四书五经,准备来年应考。

他没见秦掌柜,只通过竹黄让秦掌柜给西安的人带个好。

然而连着几日坐在书房里,那四书五经是一点都看不进去。反而一旁放着的蕴娘写来的信,厚厚的那么多纸页,他翻看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看在多遍,他也只能看到这些信。

而她,他是不是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再过几年,她会不会就把他忘了?

书案遍的火盆里,银霜炭轻轻爆了一声,将白春甫恍惚到早已从京城飘远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他独自沉默,可此时外面倏然有喧闹声远远地隐约传来。

白春甫不知是什么事,但公主府素来肃静无声,等闲哪有什么喧闹?

白春甫是有些好奇,但并没太多心思过问。

谁料竹黄匆促的脚步声响在了门外。

难道这喧闹还和他有关系?

白春甫往门口看去,只见竹黄满脸喜色地跑了进来。

“六爷,奖赏下来了,朝廷对玉蕴堂献药的奖赏下来了!”

这是好事,也没有出乎白春甫的预料,但他挑眉。

“玉蕴堂的奖赏下来,缘何公主府热闹了起来?这应该不是同一件事吧。”

可竹黄上前就拉了他。

“怎么就不是一回事了?”

“六爷,”他笑着喊了白春甫,“玉蕴堂献上秘方,也报上了拟制此药的人。邓东家没忘了您,她说这药,是您与她一同拟定下来的!宫里派了人过来,要嘉奖六爷您呀!”

竹黄拉着发愣的白春甫就往前院去,白春甫还没回过神来,被他拉得差点踢翻了书案前的火盆。

可他随后却跟着竹黄越跑越快,在京城冬日的凛风中,跑到通身都出了汗,见到了宫里派来嘉奖的人。

他到的时候,公主殿下和父亲,连同大哥、三哥都已经到了。他们都没料到府里来了嘉奖,是特特给白春甫的。

而此刻,白春甫到了,嘉奖也宣读了出来。

白春甫此番拟制时疫良药有功,而先前督查陕西行省医药,揪出研春堂这等妄图垄断药市的害群之马,更是值得嘉奖。

宫里赏赐了金银玉器锦缎等一大堆物什,这都不算什么。

但还道,“白氏春甫督查有功,特封督查官。自即日起,持皇令,以钦差之名,前往各省监察。”

大长公主将他留在京城,让他放弃岐黄去走仕途,可宫里却特让他督查各省,继续监察各地医药!

白驸马看向幺子呼吸都停住了,白春甫的大哥也羡慕不已地看向自己小弟,三哥恍惚着了半晌,轻拍了一把他的肩膀。

而白春甫则看向了母亲宁丰大长公主,公主亦向他落了目光。

有那么一瞬,母子之间好似有一番言急言快语,与目光相接处出口;可两人谁都没说任何一个字,皆抿唇未言。

白春甫仍旧看着母亲,但大长公主却有了想要移开目光之意。

这时,白驸马擡脚近到了她身前。

“殿下有没有想过,孩子们也都有他们各自的路要走,也许这条路,会比你我以为的都要开阔敞亮得多。”

他声音不大,但清晰地落进了大长公主耳中。

尊贵的公主殿下抿唇而默。

半晌,她目光从丈夫、长子、次子身上一一看过,最后又落在了白春甫身上。

幺子立在那里,日光照得他身上银袍,隐隐显出淡金色的光亮,那淡淡金光,好似是比自己这个公主母亲还要尊贵的光亮。

大长公主眼眸微恍。

一阵冬风吹了过来,吹动她发间的步摇。

她忽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她仍旧扬着不曾低下的脖颈,却在此刻转过了身去。

“那就去吧,都去走你们各自的路吧,我这做母亲的不再阻拦就是了。只是,自己选的路,莫要后悔。”

她说完,由着宫人簇拥着,离开了前院。

平平静静的两句话说了出来,公主已然离去,但白氏众人却都愣住了。

白家大哥仿佛没听清一般,目露恍惚,难以相信。

三哥却在下一息,陡然反应了过来,他急着叫人去牵马,这便出府直奔陕西姑家而去。

白春甫却呆了呆,他看着太医院的同僚递过来的盖了朱印的药方。

玉蕴堂的新羚翘辟毒丹下,写着两个名字:

邓如蕴,白春甫。

男人看着这两个名字,怎么都错不开眼。

原来她真不曾忘了他,她真的一直在等他回去!

白驸马走到了他身边,“我儿,又可以行医了。这次督查所有行省,准备先往何处去?”

他替他高兴。

而白春甫亦低笑回应了父亲。

“儿子第一次便是在西安开始,这一次,也还从西安开始吧。”

他遥遥往西看去,似乎连门前的风都转了向,把他往西吹去。

*

西安。

研春堂被查封的当天,邓如蕴在小巷子里的玉蕴堂门前,亲手点起了一阵响亮的炮仗。

红绸裹着崭新的牌匾挂上了玉蕴堂的门楣——

济世良堂,玉蕴堂。

这可不是邓如蕴自己吹嘘,真真是太医院给的封号。

狭窄的小巷子里挤满了人,邓如蕴站在新匾之下,滕越在旁瞧着,红绸金匾将她脸上都映满了红光。

她已从脱开那假身份假名字,正正经经的走到了人前。

她便是这济世良堂玉蕴堂,唯一的东家。

*

另一边,砚山王府。

钱侧妃听说研春堂被封直接昏了过去,朱霆广倾家荡产投进去的钱,全都归了朝廷。

而有朝廷在上,秦王府连话都不敢多说。

朱霆广直觉自己也快昏倒了,眼下他真的是一穷二白。

只是有侍从安慰着提醒了他一句。

“将军别太忧心。这研春堂不成了,我们砚山王府可以自己开家药铺,只要您有金先生,有他那出众的制药技艺,怎么还愁赚不到钱?”

朱霆广喃喃,“金先生......”

是邓如蘅!

*

隔日,滕越的封赏也要下来了。

孔徽得了从京城提前传过来的消息,说滕越平叛的功绩定了。

“恭喜遇川,真是爵位!是咸宁伯!”

他这么说,只等着滕越大喜,可谁料这人不仅没什么喜色,脸上还露出了浓郁的忧愁来。

滕越听见“咸宁伯”三个字就觉得耳朵疼。

怎么真就是封了爵了?

蕴娘若是知道他封了爵,成了什么伯爷,到底还要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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