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2/2)
白妧不疾不徐的声音传入耳中,星语脑子嗡的一下,一片慌张。
她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远远注视着顾诺,又偷偷喜欢上。
他是那样光耀,第一次读诗经的时候,“有匪君子,如圭如璧,如金如锡”,她脑子里闪过他的面容,“有匪君子”便有了具象化。
她偷偷临摹他的字帖,左手学了一手他的隶书,除了腕力比不上,细致处,如起逆笔,开张,左行曲波,捺笔如燕,几乎一样。
她在本子上千百次写过他的名字,画过他的画像,偷偷压在箱笼最里头,连最贴身的婢子也不知道。
纵然没奢望过能嫁给心上人,可也没突兀的想过要嫁一个不喜欢的男子。
她心中写满了抗拒,只她同以往一样,惯常低着头,眼中的情绪被浓密的像小扇子的睫毛遮着,白妧看不分明。
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星语听见--“你嫁到方家去,我放心。”
她擡眼,对上白妧殷切的关怀目光。
作为家里最懂事的孩子,她一眼读懂这眼里的希冀,父亲在农业上实干,管着整个大庆的农业,一年到头,别说在家,都很少在京都。
白妧一个人管着三个孩子已经不容易,她又经营着自己花圃的生意,事业让她忙的脚脚不沾地,三个骨肉让她又总有操不完的心。
最懂事的孩子,心思无疑是最重的。
她很小就让自己懂事,尽量让母亲不操心,大一些,就想着帮母亲分担照顾弟妹的责任,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杂事。
她扫见白妧眼角细细的皱纹,体贴父母的孩子,一次小小的任性都会带来沉重的负罪感。
“您~~让我考虑一下吧。”
白妧摸摸她头顶柔软的发,“我就知道你最懂事。”
心口重重一滞,星语忽然觉得,“懂事”两个字,像一座沉重的山,压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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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泊澜学着大人摸样,双手负在身后,走出了倜傥风流步伐:“你快问我,这次考的怎么样啊?”
星语感觉自己看到了一只小号的花孔雀。
不过,她还是配合自家弟弟的小虚荣心。
“那我学富五车的弟弟,请问你考的如何?”
“我有把握,必然能中!”
泊澜下巴高高擡起来,这是要接受夸奖的姿势。
星语配合的拍着马屁道:“我就知道我弟弟是文曲星转世,不过一会回去,你这话还是别同阿娘说了。”
“为什么?”泊澜问道。
珍珠道:“考试成绩要五天才出来,焦躁伤身,就阿娘对你那希望,五天,不知道要煎熬成什么样子了。”
“再说,你说自己考的一般,阿娘就不报多大希望,到时候再考中,那就有一种被巨大惊喜砸中的感觉,喜悦还翻倍。”
她哼一声,“也就你这种小孩才沉不住气,喜欢早早夸海口,你还不懂这种反差的乐子。”
泊澜:“……你也不过比我大四岁。”
珍珠晃着钱袋子:“所以我是半个大人,我能在账房支钱财,随意买东西,你还只能靠乳母,还有你二姐我。”
泊澜:“……”扎心了!
“才不是我夸海口,”泊澜看了一眼左右,垫起脚尖,压低声音道:“是修哥哥压中了考题,今日考的策论,修哥哥考过我。”
珍珠:“真的?”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泊澜道:“不过之前修哥哥叮嘱过,不让我跟你说,也不让我和任何人说。”
珍珠脑子里还在消化这个消息,听见泊澜惊喜的声音:“修哥哥?”
她一擡眼,顾修一件白色滚蓝边澜衫,长眉入鬓,优越的身姿蕴含着劲道的力量,简单一个走姿亦笔挺如劲松。
只是稚嫩的面庞,气质已经碾压性的胜过周围的人群,卓越的风姿,让所有的路人都黯然失色。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顾修走在前头开路,珍珠牵着泊澜走在后面一点,这样便很符合规矩。
泊澜被傀儡恶鬼面具所吸引,仔细挑选着面具玩。
珍珠拿起红色的羊皮小鼓玩,忽的,一只糖画递到了自己面前。
铜擦撞击着鼓面吱吱作响,珍珠撩起眼皮,目光顺着执糖画的劲瘦手臂往上,落到面前人脸上,“你当我小孩啊,还吃这个。”
顾修扫一眼她,又撇撇泊澜:“半斤八两吧。”
珍珠:“……”
珍珠垫起脚尖,举着羊皮小鼓的手柄,故意在他耳边摇晃。
铜擦的撞击声响在耳廓,少女玉瓷一般的面容上,能看见细细的雪白绒毛,鼻尖有一股清冽的复合花香,似是鸢尾花打底。
很好闻。
气息一闪而逝,珍珠闹够了,手一转,夺过他手里的糖画。
她讲糖画靠近鼻尖嗅了嗅:“这个甜吗?”
“甜”后面的字还没出口,嘴巴被塞进了糖画。
珍珠捂着嘴巴咯吱笑起来。
糖画塞进嘴里,顾修舌尖舔了舔糖画。
甜的。
他的身手,自然不可能被算计到,不过是因为想被她算计。
珍珠不知,咯咯笑,顾修擡手,握住她刚刚握着的签柄,有点灼人,含在嘴里的那一截糖画咯嘣咬断。
他擡脚走了两步,又买了一只兔子糖画过来。
珍珠眼睛亮亮,接过糖画,舌头小小舔了一口,“好甜唉。”
泊澜撇着嘴巴,“唉,你们两个吃糖画,把我一个孩子露了,合适吗?”
顾修:“小孩吃糖牙齿容易坏,大人吃的。”
泊澜:“……”
太过分了,小孩子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