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1/2)
出逃
第29章
暗门理解的“速”是即刻行动。
但在暗门的守则中,从没有“撤”这个字眼。
他们也许会暂避锋芒,也许会以退为进,但绝不会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天色彻底暗了下去,正如信中所说,大雨将至,t陆锡忽然闻到了空气中的潮湿,他在做最后的人手调度,强硬地将清平司也划归己用。
沈恻闻讯赶来,推门便厉声道:“陆锡,你不能再拿她做饵了!”
陆锡不容他把话说完,斩钉截铁道:“我能。”
目前局势对他们不利,他想要尽快反客为主,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沈恻站在他的桌案前重重一拍:“陆锡,她不是普通百姓,万一有意外你担待不起,你至少要顾虑一下她的身份!”
陆锡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言语中没有一丝温度,道:“顾虑太多只会束手束脚,从现在开始,她在我的眼里没有身份,暗门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的安全,把你的令牌给我。”
他发出最后一道手令,披上一件黑袍,面无表情的从沈恻身边经过。
沈恻心知拦不住他,对他的背影道:“你既然心悦人家姑娘,就应该把她当成一个人对待,她不是一个娃娃,可以任凭你摆布,她有权知道真相,就算是一只蝼蚁,也会憎恶欺骗。”
陆锡停住了脚步,转身对他道:“人首先要活下去,才能计较得失。她自生下来就陷在一个谎言交织的世界里,这并非是我一人之过。”
当滔天巨浪袭来时,只有出生在风雨中的海鸟才能经受得住摧残。
而苏锦书只是一只偏安一隅的笼中雀,谎言为她的生活蒙上了一层风平浪静的假象,她在莲沼镇这一锅温水中,已经被养废了。
……
狂风骤起,吹开了摇晃的窗。
风灌进了屋子,苏锦书望着窗外乌沉沉的天色,心道又要下雨了。
此时院中传来了敲门声。
宣婆打开门,外面站着唐铁匠。
苏锦书心道稀客。
唐家与陈家可从来没有串门的情分。
只见唐铁匠捧着一个倒扣的汤碗,递给宣婆,道:“犬子今日下水摸了一只王八,莫名其妙惦记起了你们家表姑娘,特意炖了汤送给苏姑娘补补身子。”
苏锦书趴在门前,听了这话,脆生生道:“多谢狗哥啦!”
唐铁匠朝她笑了一下。
宣婆沉默着接住了汤碗,仍旧一副丧丧的表情,送客关门。
苏锦书就站在窗前,没等来狗哥送的王八汤,眼睁睁看着宣婆将汤碗端进了她自己的耳房中。
……
苏锦书劝自己,算了,宣婆年纪大了,她何苦计较这一口汤。
关上窗户,苏锦书点上灯,继续抱着篮子做针线。
刚下了两针,忽的一下……
窗户又开了。
苏锦书以为又是妖风作怪,可却听人轻唤了一声:“苏姑娘。”
这声音和雨点一块落在她耳朵里,有点痒痒的。
苏锦书惊喜的擡头望去。
陆锡站在窗外,他身上的黑袍已有了湿意,雨落下来了。
苏锦书跑过去:“这么晚了,怎么还冒雨来了?”
陆锡眸色沉沉,直截了当道:“跟我走。”
苏锦书困惑道:“啊?”
陆锡道:“害死你爹娘的凶手——彩珠夫人要回来杀你了,你若是信我,现在随我走。”
苏锦书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脚就已经踩在了窗台上。
陆锡双手一伸,把她接在了怀里。
苏锦书靠在他的胸前,脸上沾了一滴冰凉的雨水,下一瞬,一件黑色的斗篷裹上了她的肩。
陆锡撑着她站稳,给斗篷的系绳打了个结。
兜帽一扣,苏锦书大半张脸都被盖住了,视线也只剩脚下方寸之间。
陆锡拉住她的手腕,他翻墙而来,踹门而走。
门外有一匹马,并不是陆锡的爱驹神凫,而是衙门里的普通枣红马。
陆锡托着她上马,依然将她圈在身前,这次再无旖旎之情。
他一夹马腹,调转马头,转身却见院中宣婆冲了出来,一把岁数的她站在风雨欲来的天色里,一脸惊疑地盯着他欲言又止。
霎那间,一个从未有过的猜测在陆锡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盯住宣婆那张布满皱襞的脸,察觉到了她眼底蓄起的复杂神色。
陆锡一边纵马,一边吹出了尖锐的哨音,在莲沼镇空旷的街道上传开。
暗中人竖起耳朵,记下这隐晦的节奏,立即现身奔向了衙门。
雨落了下来,风刮着苏锦书的脸颊生疼,她侧身往陆锡身上寻了个避风的地方,低头贴着他的左胸,竟能听到那一声声稳重有力的心跳。
他给的斗篷好似刷了一层桐油,将雨水隔绝在外,一滴也渗不到身上。
苏锦书小声叫了一声:“陆锡。”
这细弱的嗓音夹杂在雨声中,像蚊子哼哼一样,一出口就散在了风中,连苏锦书自己都没听清。
陆锡却清楚明白的捕捉到了,他低声问:“怎么了?”
苏锦书道:“等见了彩珠夫人,能不能问问她,为何要害我全家?”
陆锡只觉得她天真,害人哪需要什么理由。
口口声声的不得已,都是借口而已。
陆锡违心地应了声:“好。”
苏锦书攀着他的臂弯,稍微擡了擡兜帽,发现这是通往抚善堂山上的路。
她不知道陆锡要带她去哪里。
她也没有开口问。
这场雨眼看一时半会不能停,莲沼镇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唐家铁匠铺柴门忽然打开,一个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独自走了出来,细看他背上还有一条细长的物什,用粗布裹着,像是刀剑一类的东西。
他的动作很轻,柴门掩上,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
此夜无灯,他转身走出了几步,柴门忽然又被人推开,一个更加健壮的身影冲了出来。
——“爹!”
日前刚过往十七岁生日的唐二狗已经比父亲高出了半个头。
唐铁匠身形一僵,擡头露出了胡茬杂乱的半张脸,他在雨中叹了口气,道:“回去吧,你娘怎么也不拦着你?”
“您别怪娘,娘身体不好,我长得这么壮,她拦不住我。”唐二狗哭了,可今夜的雨比他的泪要多,他哭得再厉害也看不出可怜,只能听着哽咽的嗓音:“娘说您有未竟之事,必须去做,娘还说,您可能永远不会再回家了,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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