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2/2）

青楼一向不接待女客，更何况白日里也不是开门接客的时候。

红拂馆的妈妈听说外面来了两个小娘子，正要斥胡闹，不料，出门一看她们身后佩刀的沈恻，霎时一口气哽在喉头，硬生生转成了笑脸，谄媚的迎了上去。

“哎，不知两位小娘子有何事造访……”

沈恻提刀拦在她面前，不许她靠近，冷声道：“我们来拜会陆小侯爷，带路。”

清平司的官服，清平司的刀，即便是不认识这张脸，妈妈也不敢推拒。

苏锦书走在精致的院子里，拂面的风都挟着一股馥郁的香粉味。

“红拂馆……”苏锦书心里已有猜测：“是青楼吗？”

公主道：“这一整条巷子都是青楼，那家伙成天泡在这种地方，身上都腌入味了，我见了他就烦。”

这味道是不大好闻，一口气吸多了还容易呛着。

妈妈把她们带到了一扇垂花门前，道：“里头就是陆小侯爷的居所了，三位请。”

沈恻偏头看向公主：“请。”

公主又看向苏锦书，做了个手势，道：“你请。”

苏锦书默了默，走进了垂花门，本来就是她要来的，让她先进是应该的。

她很想问问陆锡，明明答应了她不回京城，怎又趁着她中毒把她带来了。

既然是他把她带来京城的，又何故把她一个人扔在宫里不管？

苏锦书一步一步靠近，推开那扇被花木掩映着的门。

门被人推开。

画屏姑娘愕然看过去，红佛馆怎么有人敢不敲门就直闯？

花魁娘子的脸实在堪称绝色。

苏锦书目光落在她的雪颊上，恍惚了一瞬，慢慢的涨红了脸。

陆锡睁开眼，满面不耐地转头看向门外。

苏锦书从来没有被他用这种眼神看着。

像看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像一个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审视。

苏锦书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再退一步。

在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她什么都没有了，过往的一切已经全部失去。

莲沼镇的夏日荷田像一场不留痕的梦。

爹娘是假的，身世是假的，彩珠夫人是披着人皮刽子手，舅舅舅母其实跟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陪她从莲沼镇一起走出来的新朋友，终于也离她而去。

京城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画屏望着门口这位面生的小娘子，问道：“你是谁？”

这语气让苏锦书觉得是自己不讲礼数误闯了别人家。

她潦草地福了一礼：“打扰了。”

陆锡猛地拨开扇子，坐起身。

苏锦书已经不见了身影。

公主跟在她身后，没防备她忽然转身，和她撞了一下。

“哎哟，你跑什么？”

公主抻着脖子往里看。

苏锦书擡手遮住她的眼，道：“别看别看，非礼勿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沈恻落后几步，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别是那家伙真在里面胡来吧？

陆锡扯了外衣往身上一披就追了出来。

他身后，画屏也提裙迈过门槛。

一个衣衫不整，一个面若含春。

公主一下子瞪圆了眼：“我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吧，天还没黑呢——你还要不要脸了？！”

陆锡恨得牙痒，那一颗龟息丸怎么没让她睡到下辈子呢？

沈恻与他面面相觑，目光在他和画屏之间转了几圈，用眼神询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陆锡没空理他，伸手去拉苏锦书的袖子。

“啪”一声，公主在他手背上狠狠拍了一下：“警告你啊，别动手动脚，洗手了吗你？”

苏锦书一直背对着他，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在发烫，心也跳得厉害。

她不知道这是在犯什么病，只是觉得自己现在狼狈得很，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陆锡说话。

公主双手圈着苏锦书的肩，道：“我们走，不跟败家子做朋友。”

陆锡没办法，只能看向沈恻，目光阴森森的，像是动了杀意。

沈恻深知他骨子里不大正常，生怕逼急了他又把公主t当风筝放上天，咳了一下，挡在公主面前道：“公主，禁军往这个方向来了，估计是要抓你回去的，我们躲一躲吧。”

公主对沈恻的话深信不疑，慌了一瞬，立刻点头：“躲一躲，躲一躲……”

眼下能藏人地方就只有陆锡的屋子。

沈恻引了个方向：“这边。”

公主不忘拉着苏锦书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台阶，陆锡看准时机，冷不丁出手把人抢到身边，顺便一掌拍上房门，干脆利落的上锁，把公主和沈恻一起关在里头。

苏锦书看愣了：“你……你干嘛？”

公主大骂他不要脸，陆锡当没听见，挤出一个笑：“她太吵了，我们换个地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