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花(2/2)
陆侯爷兄弟四个,因着母亲还在世,一直没分家,仍都住府中。
陆侯爷排行老大,承袭了爵位,走了一趟,瞧见那败了满地的菊花,回头就跟丈夫嘀咕:“老太太那花败的不正常。”
二老爷不懂:“花开花败有什么不正常的,更何况昨夜雨下得疾,下人一时疏忽顾不过来也是有的。”
二夫人道:“你一个大老爷们自然不懂花儿草儿的,那些菊花早就不太精神了,和昨夜那场雨关系不大。”
二老爷平白被嫌弃了,问:“那你什么意思啊?”
二夫人压低了嗓门:“咳咳,我听说,陆锡那小子给老太太送了个水车,搁在院里倒腾水呢?那小子二十多年了头一回有这等孝心,事出反常必有妖。”
二老爷觉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你你你……你真是妇人之见,陆锡他是闲出屁了,去对老太太的花动手,那花得罪他了?莫名其妙!”
夫妻二人不欢而散,二老爷拂袖出门,自去找朋友下棋了。
陆锡在宫里伺候到天亮,打着哈欠回府,听说老太太花败了,绕道后院看了一眼,见这花今年是开不成了,贴着墙根悄没声的走了。
他回自己的小院子打算补一觉,一推门,见他老爹的小厮蹲在外头,正仰脸冲着他笑,顿觉得头大,转身想走却也迟了。
陆侯爷隔着门训斥道:“进来。”
陆锡推门进去。
他爹又吩咐:“关门。”
陆锡回身将门掩上。
陆侯爷端坐太师椅中,一副升堂审问的架势——“听说你昨又宿在宫里了?”
陆锡坐下,骗起老爹来不用打腹稿:“嗯,陪皇上下棋误了时辰,宫门下钥了出不来,只能将就一宿。”
陆侯爷拿扇子点着他:“你闲着没事老往宫里蹦跶什么呀?皇上身边有什么好玩的?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你不懂啊?”
陆锡起身:“那我还回红拂馆去。”
陆侯爷一声呵斥:“站着。”
陆锡停住脚步,满脸不耐又坐了回去。
只听陆侯爷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久,老爷子才起身,走到陆锡面前,低头俯视着这个儿子:“你做过五皇子的伴读,皇上t也喜欢你,我都知道。但是儿啊,咱家有祖训,你一辈子不能涉政,再多的不安分你也给我憋在心里。”纸扇合上,点在了陆锡的心口处。陆侯爷道:“将来平阴侯的这个爵位多半是要到你手里了,你闲着没事喝喝酒逗逗鸟不成吗?”
侯府里所有人都在把陆锡往废了养,包括他的亲爹。
陆锡敲了敲他爹的扇子:“您别指着我心口,我害怕,总觉得这冷不丁要给我一刀……”
扇子从他胸口挪开,转而在他脑门上展开来了一下。
声音脆响,倒不是很疼。
陆锡揉着被敲过脑门,余光见他爹收了手,转身往外走去。
陆侯爷站在门口悠悠一声叹道:“做人啊不能太上进,累,你天生就是个富贵闲人的命,少折腾点吧。”
毓王府中,苏锦书一推窗,八哥便一头扑了进来,高高地立在柜门上。
苏锦书只来得及接住了一根鸟毛,看着它焉头耷脑的模样,是被小荷花欺负你了的不轻。
没想到小荷花能这么野,上房爬树,把八哥搅的没个好眠。
八哥的一双眼珠哀怨的盯着苏锦书,意思是你怎么还不管管?
苏锦书没办法,只能关上房门,把小荷花给拘在房间里。
小荷花有两幅面孔,在外对八哥又凶又狠,挠得人家掉一地的毛,在内对着苏锦书,喵喵叫又软又甜,还会撒娇打滚。
苏锦书点着她的鼻子训斥:“就你心眼多。”
陆锡来找她从不走正门,也不派人通禀,他悄无声息的就从某个墙头飘下来了,可苏锦书总能莫名其妙的发现他。
比如现在,她用小鱼干把越狱的小荷花抓到怀里,正打算回屋,忽然脚步一顿,擡头望着墙边的大柳树,下一瞬,一身白衣的陆锡就踩在了枝头。
苏锦书笑:“我又逮到你啦。”
陆锡被她衣裳的红刺了一下眼睛,她甚少穿得这般明艳。
他太好奇了:“你怎么知道我要从这走?”
苏锦书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我有一双洞察将来的眼睛,下次我还能找到你。”
陆锡从树上跃了下来,说:“行,你厉害,你猜猜我今天来做什么的?”
苏锦书想也不想,道:“我猜你是想我了!对不对?”
陆锡没话说了。
他若是说不对,那就说明他并不想她,万一这么答了,那可有的闹了。
陆锡只能点头说是,不过他真正的来意是:“我带你去见你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