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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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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春

春风抚乱了谢云生的鬓发,但见远处翠茫接天,群鸟横飞,云屋连亘,如斯殊景,耳畔的声音如滴水入海,听不真切。

她伸手拢了拢鬓发,侧首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望着她那双清宁的眼眸,他喉头微动,若无其事偏过头去,随口道:“云天扫湖黛,蟾光落春台。”

见他有这般好兴致,她直身站起,旋手拔剑,“徒儿,今日为师再传你一剑。”

他撩起眼帘,却是问:“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遁云。”

“遁云?”他低声重复着,忽然笑开了,“遁云伞,遁云剑,世上人只知你有一夺命伞名遁云,却不知你还有一剑名遁云。伞集阴阳五行,合九宫八门,以五行生克破人杀招,那剑呢,剑只是寻常剑吗?”

她看着他,却是沉默一瞬,眸中的复杂神色令裴行川笑意微敛,他缓声道:“是我唐突了。”

谢云生摇头,微垂眼帘,眸光落在锋利的三尺剑身上,声音飘渺,“无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无人问过,因为很少有人见过她拔出这把剑。

脑海中倏然一道亮光划过,过往的记忆纷至沓来,他望着她,声音带着一丝沉郁,“遁云遁云,遁为隐,不论是伞还是剑皆是取不露锋芒之意。世人只道遁云伞是旷世利器,却无人想过杀人的锋刃为何少见天光。世人皆传你不轻易开伞,我却见它开了一次又一次,晴时遮阳,阴时挡雨,可见传言不实。”

“如何不实?”她忽然笑了,“伞自然是遮阳挡雨的伞,可一年能有多少雨,有多少毒辣的太阳,因为少雨少旱,所以不开伞,不好吗?”

听出她的深意,他也笑了,却是讽道:“少雨少旱不过是人心中想,是自欺欺人。你不杀人,旁人便会来杀你,我看遁这一字不好,一味退让隐忍只会令人得寸进尺,也许这世道只有杀尽乱心之人才能安宁。”

话音落下,四野骤静,裴行川一阵惘然,这句话何其耳熟,思绪逐渐倒回江夏那场长梦,梦中那个与他一样面容的人似乎便是如此说的。

以杀止杀也一直是他的想法,然而梦中的那人杀尽所有人后终被人所杀。

杀当真能止杀吗?

“杀人心,不杀人。”她平静道。

“杀人心?”裴行川略有意外,沉吟片刻道:“人心乱了,所以杀人心,可人心难杀,若杀了人心后,人仍为恶呢?”

“人心杀死就不会为恶,人心不死,道心不活,此道便是天道,不生不灭,不为人力左右。若人心始终不死,那便轮到天道来杀人了。”

“不公平。”裴行川兀自站起,擡头望向漫无边际的天,“二人为从,三人为众,人在一起,难离群索居,若是心未坏之人与心坏之人共处一地,天道要杀人,这些心未坏人岂不是受t了这无妄之灾?”

“是啊,无妄之灾。”谢云生微叹一声,目力所及,长屋密人,哪怕是在乡野都是门户隔着尺丈之地相连,哪有人能将自己摘出去。

“所以这便是众生共业,善人难善其身,人唯有自救。”

听此,裴行川心中更觉荒凉,“自救?老弱妇孺如何自救?”

想起千机门之人多行善事,以及谢云生让她救人之事,裴行川便道:“难道是积德行善来避开不善之人的业,免被牵连。可是这世道连饭都吃不起,都自顾不暇了,如何去积德行善帮别人呢?”

这便是最难之处,谢云生何尝不知呢,摇摇头撤去所有思绪,对他道:“要想救世人,便要救人心,若是你能救天下人之心,那你便是圣人。可圣人难为,小人易做。我们都做不了圣人,那便只能走好脚下路,行好该行之事了。”

不待他开口,她便道:“言归正传,我今日要传你的这一剑很是应景,名一枝春。”

“一枝春?”

“对,一枝春。”

说罢,谢云生横剑身前,身姿翩跹间,可见剑身生满花叶,花叶附剑,长剑断风,臂腕挥动间,抖落一地春色。

满地春色悉数散开,朝裴行川蜂拥而去,他挥剑挡去,却被花叶缠剑,挪动不了分毫。

剑被锢住,任他有千般本事也无能为力,只能松开剑,握拳朝谢云生的剑砸去,可只要他进攻,春色便会将他围拢,让他再进不得。

见此,他脑海中只有两个字:无耻。

事实上,他也说了出来,“什么一枝春,我看这分明是霸道无耻之剑。”

虽然知道他是在骂剑法,可她听着怎么都不对味,微眯眼眸,“你不会一直对我不满意,想借着剑法骂我吧?”

真是天大的冤枉。

裴行川哭笑不得,“你想哪去了,你传我本事,我骂你做什么,只是这剑法也太霸道了,不让对手出剑,还限制人攻势,属实过分。”

谢云生瞧着他,却道:“正是因为如此,才不会伤人性命。若是利落的剑法,那便是招招要命了。”

裴行川心道也是,然而谢云生道:“既然无耻,那你就别学了,为师便祝愿你以后不会遇见不能杀却会要你命之人吧。”

这哪里是祝愿,这分明是刺讽,这世上谁人不会有受人挟制的时候。

她已转过身,显然是要放任他自流,他无奈一笑,擡步朝她走去,喊了一声师父没理会,喊了一声谢云生也无人应。

未承想说一句剑法无耻便得罪师父了,看来这剑法是诸葛同真创的,所以不容旁人诋毁。

她已走到檐边,显然是要飞身而下,他情急之下伸手抓她,却握住了她的手。

感受着那温度,他面上一热,想起方才她拉他出来时的样子,那时候隔着衣袖,现在毫无遮挡,就那样握紧了她的手。这样真切的触碰,这样真切的纠葛让他心中似被温意浇灌,残缺的心顿时满了。

她也是一怔,回头看他,见他清俊的脸上微有恍惚,眼底笼着一层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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