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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汀花(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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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汀花(九)

“你在发抖。”

少女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焦虑,目光顺着女子惨白的脸移到衣裳上的斑驳血迹,目光倏而一滞,攥着栏杆的手指骤然紧了,“......你受伤了!”

女子躺在地上,余光瞥见少女站起身来,脚步匆匆地跑远了。

......是自己的模样太过骇人,吓到她了么?

她自嘲地阖了阖眼,刚要背过身去,那道脚步声却去而复返。

随即,有什么东西从栏杆的缝隙里递了过来。

“姐姐,你把外袍披上吧。”

少女清越的声音在空旷昏暗的空间里回荡开来,“......还有这个。”

“这是从前我常备在身上的,护心活血的丹药,也不知有没有用,你也服一些吧。”

女子怔了怔,复又勉力睁眼,擡起眸子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昏昏灯影下,少女清瘦得像是一张薄薄的纸片。

她穿着一身朴素的棉麻单衣,袖口微微卷起,露出半截格外纤细手腕,脚下踏一双粗制滥造的木屐,脚趾处已经被磨出了血泡。

乌黑的长发披散垂落腰间,不饰环钗,却梳理得一丝不茍,分毫不乱。见她擡起头来,少女一愣,随即冲她露出个温和的微笑。

即使是在如此狼狈的幽囚之中,少女身上高贵清雅的气质却不减分毫。

这种由内而外的优雅气度,远非寻常人家的女郎一朝一夕可以学成的。

女子暗自心想:这究竟是王室之中,还是哪户世家的千金贵女?

胸口又是一阵翻涌,她又咳嗽了两声,压下喉咙的腥甜血气,伸长了手臂,将那小瓶里的丹药倒于手心,直接吞了下去。

片刻之后,心肺筋脉竟然真的好受了些,呼吸吐息之间,喉咙和胸口不再感到剧痛了。

女子只感觉一口气终于吸进肺腑里,像是鬼门关里活过一遭,劫后余生似的。

虽然头脑仍是昏沉,她好歹恢复了些力气,终于缓慢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倚在旁边的墙根处。

她拾起少女递来的干净外袍,想到自己衣襟上沾染的大块血迹,迟迟没有往身上披。

......她的舞裙上沾了血,又脏又皱,会弄脏干净的外袍的。

少女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姐姐?”

女子摇摇头,隔着栏杆的空隙,将药瓶和衣裳递了回去:“多谢女郎好意,小人感觉好多了。”

顿了顿,她又问:“女郎怎么称呼?”

对面的少女怔了怔,却将她手上的东西推了回去。

“咱们都是阶下囚了,还分什么‘大人’‘小人’的。姐姐收下吧,咱们在这儿待着,好生保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我,”少女想了想,道,“姐姐若是愿意,叫我矜娘就好。”

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好。”

手中的外袍也是棉麻的,覆于皮肤之上的感觉并不好受。不过在这湿冷的雨夜里,布料上传来的温度,已经足够她抵御丝丝缕缕渗透到骨子里的寒气和潮意了。

当着少女的面披上外衫,少女弯起眉眼,“这才对嘛。”

女子又想起她方才的话,有些犹豫地唤了一声:“矜娘。”

她话音里带上几分不确定,“你方才说,咱们都是‘阶下囚’?所以......咱们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啊?”

少女在栏杆的另一侧盘腿坐下,闻言有些讶然地看向她,“原来你还不知道啊。”

女子裹紧了衣裳,摇了摇头。

少女刚准备说话,忽然半空中骤然划过一记弦音,将她的话头打断了。

铮然一声,悲怆凄哀,在空旷室内拖延出袅袅不绝的回音。

这种地方,有人抚琴?

突然响起的琴音让女子下吓了一跳,少女却摇了摇头,只是悄悄凑到栏杆边来,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窗外冷雨声滴答不止,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户看去,远处山峦高耸起伏,群山间笼罩着淡淡的水雾,朦胧而静美。

随之而来的一道闪电骤然照彻天际,然后惊雷炸响,雨势瞬间大了起来,滂沱落下。

而不知何处传来的琴声,琴音却陡然一转,节节攀升,激昂如雷鸣,又像是声声泣诉。

蜀中人好雅乐,抚琴也讲究一个超脱物外、明镜自然,可抚琴人拨弦愈发急促,琴音如声浪,几乎要将窗外沆瀣的喧哗雨幕盖了过去。

而随即,琴音一转,好似弹指之间流光过隙,无尽繁华沧桑落幕,只剩江水汤汤、天心月圆。

千古惆怅事,寥赋一笔间。

一曲终了,长长的尾音缭绕不绝。

女子几乎听得痴了,余光却看见巡视过来的守卫相对而视,皆是厌烦地皱起眉头。

“又在大半夜弹琴,吵死老子了......”

“瘆人得很,也不知道是在招哪门子的魂......”

“......都说了那位脑子有点问题,人早就疯了,咱们也别和一个疯婆子计较......”

守卫的步伐渐渐远了,女子回过神来,见栏杆后的少女神色有异,便开口问道:“矜娘,这曲子......”

少女叹了口气,小声道:“这曲子我幼时曾听过一遍,叫做《折荆》。”

“这是我皇叔......咳,是晋国的先太子所作。但太子去世之后,江南江北都对他颇为忌惮,因而甚少有人再公然弹奏这一曲了。”

少女道,“前些日子,有个老琴师因为弹了这一曲,就被抓到了这儿——不过不是和咱们关在一起,而是关在楼下。”

“刚来的那一日,他的惨叫响彻了整座楼,头几日的时候,夜晚还能听见他的痛吟声,不过几日之后就再也听不见了。”

但方才,一曲《折荆》响彻了整座幽狱,可巡视的守卫却只敢私底下议论几句。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女子的瞳孔瞬间睁大了。

少女看着她,低声道:“因为弹奏这一曲的人,是折荆太子的遗孀。”

也是当今蜀君的义妹。

当年的太子妃被囚于高楼多年,却被默许在法理之外,偶尔弹奏一曲夫君所作的琴曲。

也不知是某种宽恕,亦或是惩罚。

女子点点头,却仍是有些难以置信:“那也就是说,咱们现在是在......”

“嗯。”

少女点点头,“——金墉城。”

......

雨丝自那扇小小的窗口斜洒进来,啪的一声浇灭了灯光。

夜深人静,女子坐在墙边,凝神调息了好一会儿,终于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去关窗。

走至窗边时,她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探头向下望了一眼。

高楼百尺,远远望去,青河城的一切都渺小如同草芥。

而楼阁四面环水,只有一条窄桥与外相连。自上而下望去,桥上有光斑点点,那是执勤的兵士密不透风地把守在桥头。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关押在了金墉城里。

女子慢慢阖上窗,呼啸的风雨声骤然远去了。

这儿是整个蜀中最为神秘、又最为特殊的一座幽狱,关押于其中的不是朝廷要犯,便是犯下重罪的皇亲国戚。

哪怕是寻常的问斩死囚,都没有资格被关押于此。

而她一个“顶罪”的要犯,竟然被稀里糊涂带来了这里。

女子心中暗暗想道,飞廉卫还是比她想象的要谨慎的多,哪怕是“做戏”,也要做足了全套。

只是......

既然这里是金墉城,方才那自称矜娘t的少女,又是什么个来头?

一片死寂似的黑暗里,女子——鸳鸯楼的舞姬定住脚步,犹豫着擡起头,向着隔壁那间囚房看去。入目所及一团漆黑,少女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那少女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自然的清贵,谈吐举止也不似寻常女子,温和而亲切,让人不由自主心生好感。

这样的少女,难道也是什么朝廷要犯吗?

如果不是,那她又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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