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玄幻魔法 > 被敌国世子下情蛊后 > 一溪风月(七)

一溪风月(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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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您不能吹风,还是把衣裳披上吧。”

高处风急,潮湿的晚风掀动女郎华美的裙摆。宫女手中的宫灯光芒闪烁,映照出了一张已经不再年轻的脸。

身形瘦削,面容却格外憔悴,即使是施了妆粉,也遮蔽不住她眼下淡淡的乌青。纷繁的宫裙穿在她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即便如此,也能一眼看出,眼前的女郎曾经是个风华绝代的妙人。幽暗的灯光像是梦幻的影子,柔柔地照在她的侧脸上,浓密的眼睫下,能窥见一双美丽得夺人心魄的深邃眼睛。

只是这双眼睛里神采黯淡,盯着远处的长街尽头,目光似是有些混沌。

一直到世子府邸的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她才将手中的伞交给一旁的宫人,任凭身后的宫女为自己披上外袍,将衣带细致系好。

“您是在看什么呢?”宫女轻声劝道,“城墙上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的呀,咱们走吧。”

女郎的目光凝视着长街的尽头,忽然开口问道:“方才坐车离开的那位小郎君,是什么人?”

“什么小郎君?”

宫女愣了愣,然后才突然反应过来,“噗嗤”一笑:“什么小郎君呀,那是咱们的储君殿下。殿下脾气不大好,若是听见有人当面喊他‘小郎君’,怕是要生气呢。”

“......”

女郎长久地凝视着那个方向,闻言有些怔然,像个痴痴的木偶一般一动不动,自顾自地陷入了自己的幻梦之中。

而身后的宫女也并没有再说什么,像是习惯了似的,在她身后安静地站了一会儿。

夜色渐浓,宫墙上寒意逐渐升腾,宫女估摸了一下时辰,轻声在她耳边道:“公主,大王在等着您呢,咱们走吧。”

女郎终于回过神来,缓缓点了点头,挪开了目光。

宫女便提着宫灯上前引路,引着女郎缓缓走下城墙。

昏暗的夜幕之下,宫女背对着她,自然也没有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女郎的脸上缓缓淌下一道泪痕。

-

意识昏沉之中,雪龙只感到头痛欲裂,全然分不清自己是睡着还是陷入昏迷。

那一长串的梦里,她陪着她爹在娘亲墓前放上一束花。春风拂过她的脸颊,小小的她似有所感,一回头,她爹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女孩儿呆在原地,睡梦里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在自己眼前坍塌,梦境在顷刻间颠倒变化,而她也在一瞬间由一个年幼的孩子成长为如今的模样。

再一次,她回到了那个春夜的观澜陂。明明四周迸发的火焰那么滚烫,她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冷得像是浸在冰水里。

这只是梦,雪龙告诉自己,等到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她像是无数次的梦里那样,跌跌撞撞地朝着点春江边走去,可是这个梦里,跳动的大火挡住了四面八方的每一条道路,雪龙跑了许久,却怎么也走不出这个光怪陆离的梦。

就在她t以为自己将要被困死在这里时,不知什么地方伸出一只手,一把拽住了她。

那人的手带着力道,不容挣脱却很温柔,将她从一片火海之中拖了出来,然后落入一个熟悉的、带着寸缕幽香的怀抱。

雪龙睁大了眼睛,却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然后,梦境再一次纷乱颠倒。

只是这一次,她的手掌一直被人虚虚握在手心里。只是一点微末的皮肤相抵,梦中被放大的触觉却将那人的体温严丝合缝传递过来,明明也是凉的,却无端让她觉得有点儿舒服。

混沌之间,熟悉的熏香味铺满了她的所有感官。她本能地朝着那人怀里钻,那人摸了摸她的头发,随即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张嘴。”

她没什么力气,装聋作哑,不欲理睬。

那人在她头顶叹了口气。

然后,在深沉的梦里,雪龙感到那人伸出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了自己的下颌。

她吃痛一瞬,本能地就要惊呼出声,然而她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所有声音就被重新堵回了喉咙之中,尽数化为了模糊不清的呜咽。

......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倾覆过来,轻柔地席卷过她口中的每个角落。

她正要试探着回应,下一秒,有什么苦涩又辛辣的东西灌进喉咙,她措手不及,呛得直咳嗽。

雪龙:“......”

对方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还要我这么喂么?”

......还是算了。她被苦得心有余悸,在梦中拼命摇头,顺从地张开嘴唇。

对方似乎从喉咙里笑了一声,朦朦胧胧里,雪龙听见了白瓷汤勺碰撞在碗壁的声音。

她本以为会再喝一口那又苦又辣的东西,谁知汤勺递到她嘴边,却是一勺桂花蜂蜜水。

......

雪龙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起居室的床榻上,头顶的帷帐遮蔽了所有的光线,她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稍微一动,身旁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你醒了?”

祝扬的声音在耳边突兀响起,带着几分喑哑,“有没有不舒服?”

一只冰凉的手探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雪龙侧过脸,这才看清了,祝扬眼睑底下有淡淡的乌青,就这么趴在床沿,似乎是实在撑不住小憩了片刻,而她只是微微一动,他便醒了。

雪龙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行:“我吵醒你了?”

“没有。”

祝扬道,“我不应该在这儿睡着的。”

他声音有点几不可查的懊恼。

帷幔的缝隙里,似乎透露出隐约的光线。雪龙眯了一下眼,扯了扯祝扬的衣角,小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天是不是亮了?”

“你是说,自你晕倒在屋里,直到现在?”

祝扬在她眼前比了个数字。

雪龙疑惑地看着他的手:“......三个时辰?”

“不对。”

祝扬道:“是三天。你昏睡了整整三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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