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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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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六)

一时间,牢房里一片死寂。

道长愣愣地盯着地上那根已经摔成碎片的簪子,眼眶缓缓红了半圈,突然猛地向前扑过去,颤抖着双手去够那根簪子。

牢房里闷热又潮湿。雪龙垂下眼,借着渺小的一点火光往下看,看见道长瘦削得惊人的一只手,手腕上有一道道血痕,瞧着触目惊心,是动过刑的痕迹。

寻常人在金墉城待上几日都要褪一层皮,更何况还用过刑。道长身形刚刚一动,脚下就一个踉跄,狼狈地摔倒在地。他嗬嗬地喘了口气,竟然就这么一步一步朝着雪龙脚下的簪子爬去。

此时此刻,他手上哪些突兀的扳指没有了,手上因为练武而形成的伤疤和茧子一览无余。

雪龙默然地盯着看了片刻,什么都没有说。祝扬原先皱着眉头站在她身后,眼看着镜神逼近雪龙,不动声色地上前半步,挡在了她身侧。

道长终于摸到那截断了的簪子,珍宝似地捧在手中看了半晌,忽的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擡起头来看向雪龙,双目中血丝毕现。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使出浑身的力气也只能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已然是彻底失声了。

雪龙挪开了目光,自顾自地走到牢房的一个角落,靠着一堆干草坐下了。

“这不是你那晚落在竹林里的那根簪子,对吧。”雪龙理了理裙角,终于开口说道,“那根她亲手交给你的簪子,已经被她亲自扔进了水里,你再也找不到了。”

镜神脸上的表情忽然变了。

他像是七魂六魄突然归位了似的,眼神慢慢恢复了些许清明,手掌撑在地面上,缓缓挪动回了原先的墙角。然后,他颓然闭了闭眼,攥着那根断了的簪子,缓缓流出了一行眼泪。

牢房里出了隐约的哽咽声,只有不知何处传来的水珠滴答声。

雪龙坐在角落的阴影里,面容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她擡头看了一眼祝扬,恰好看见祝扬正面无表情地望着缩在角落里的镜神,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自己的佩刀上。

她转而看向t眼眶泛红的镜神,问道:“为什么要哭呢?”

雪龙顿了顿,道:“她不想见你,你也不敢见她,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若是你在为那段和她有关的记忆哭,那真是大可不必了。”

镜神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雪龙却知道他在听她讲话。她想了想,往身后的墙壁上一靠,问道:“......关于她离开你之后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

月银沙第一次见到镜神,是在十年之前。那个时候她尚未及笄,还没有名字,杀手楼里的人就依照排行喊她小九。

她是被父母遗弃的。那几年晋蜀刚刚休战,百废待兴,有些生活在江边的年轻夫妇养不起孩子,便将幼子放入竹篮中顺流而下,孩子的死活便全凭上天造化。

月银沙是幸运的,竹篮在浅滩边意外搁浅,她被杀手楼的楼主捡了回去,作为楼里最小的成员,一直长到快要及笄的年纪。

杀手楼里的生活是极其残酷的,每隔一段时日就会有人在任务里彻底消失,再也回不来。

于是,幼小的女孩儿还没体会过什么叫温情,就先一步领会到了什么叫炎凉。她是个杀手,每每任务完成,感受到温热的血液溅在自己脸侧,她才能从皮肤的触感上感受到一丝久违的温暖。

“杀手楼坐落在蜀中连绵的群山里,登时最顶层时,可以从窗台看见远处的点春江。”

那个滂沱大雨的晚上,雪龙和月银沙相对而坐。月银沙脸上挂着恬淡美丽的微笑,看向窗外的眼睛却仿佛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有的时候,我远远望着那条江水,心里也会想——若是当时我死在了那只竹篮里,这会不会是我更好的结局?”

于是,在孤独、潮湿又阴暗的杀手楼里,像是掠过一丝无迹可寻的幽暗晚风,小九慢慢出落成了少女的模样。

她开始学舞、梳妆,扮成楚楚可怜的模样,学着将自己的一颦一笑控制在最勾人的弧度,将冰冷的刀刃包裹进甜蜜的糖衣,在猎物为她神魂颠倒时,将其一击毙命。

月银沙以为自己会这么在杀手楼里度过一辈子,直到某一日接到了一份任务,她的下一个目标是郎川县令。

小九自幼在杀手楼长大,从未失手过一次,即便是再危难的场景,她都总能全身而退。然而这一回,她在点春江边找到县令时,却意外失了手。

这郎川县令看起来像是个文弱的书生,没想到是个会些功夫傍身的。月银沙一击不中,反倒被他绊住了手脚,受了重伤。

眼看这次任务要失败,月银沙咬咬牙,反手扯过匕首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抹。

却被县令一把抓住了手腕。

月银沙被他桎梏着,以为他要亲自对自己动手。她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没想到头顶上的刀剑迟迟没能落下。

她擡头怒视着他:“怎么?不愿意让我死个痛快?”

县令却盯着她手腕上杀手楼的烙印,神情古怪地看了半天,道:“你非要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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