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尘(二)(1/2)
香尘(二)
雪龙缓缓眨了眨眼,说:“要解的。”
她声音轻得几乎只剩下气音,虽然嘴上答应着,身体却不依不饶地继续朝着祝扬的方向靠过去。
眼下被祝扬绑住了双脚,动作不便了许多,她便只能一点一点地蹭着被褥,光滑的脚踝像是蹭着缥缈的云朵,一点点朝着他挪过去。
祝扬坐在床沿,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作。还没回头,便感受到一双手滑动到自己腰侧,手指先是勾了一下的侧腰,然后才慢吞吞地环上了自己的腰。
祝扬深吸一口气,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变化,按住了她一只手:“不是说要解蛊么?”
雪龙说:“嗯。”
顿了顿,她又说:“祝扬,我难受。”
离得近了,她这才发现,祝扬的膝头上,还倒扣着一本书。那书黑黝黝的封面,上面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看不清内页有些什么。
她都已经这么难受了,这人竟然还在这里看书?
雪龙撇了撇嘴,一双手悄悄滑动到他的腰带,胡乱摸索了几下,挣扎着要去扯祝扬的腰带。
祝扬只穿着寝衣,腰带系得本来就松,可她手指微微发抖,摸索了半天,非但没能扯开那根衣带,反倒将那一条白色的布料在自己手上缠了好几圈,勒出了明显的红痕。
祝扬低头看着她急不可耐的手,喉结几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
她解了半晌可没解开,终于犯起急来,手掌从他的衣带上挪开,缓缓朝下移去。脑袋也顺势埋到他颈窝里,整个人都几乎挂在了他身上,清浅又略微急促的呼吸化作潮湿的云水,喷在祝扬颈侧,又尽数化作皮肤上的战栗。
不能这样放任她了。
祝扬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作妖的手,将她两只手腕都禁锢在自己手心里。
他额角青筋凸起,微微皱着眉头转过来,和她四目相对。
雪龙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脸庞被热意熏得泛起粉红色,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水光潋滟,却笑得狡黠:“祝扬。”
她恍恍惚惚地靠近祝扬的耳畔,呢喃着提醒他,说出的话羞涩又直白:“你......了呢。”
她声音很低,像是在倾吐一个秘密。
方才扯腰带的时候,她便“不小心”感受到了。
下一秒天旋地转,她被祝扬一把撂倒,脑袋朝下按进了被褥里。
雪龙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顺着他的力道砸回了床榻上,感受到眼前一片漆黑。
她脑袋发懵了好一会儿,正欲翻身,忽然感受到脊背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觉。雪龙一个哆嗦,这才意识到祝扬正从身后按着她的蝴蝶骨,叫她分毫动弹不得。
雪龙挣扎了一会儿,除了耗尽了自己所有的气力之外一无所获。祝扬的手臂像是铜墙铁壁箍着她,她脑袋埋在被褥和枕头里,除了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眼下这场景似乎有点儿眼熟。
恍惚之中,雪龙想起了不久之前的那个暴雨如注的夜晚,群山环绕的行宫里,祝扬似乎也是这样按着自己的脊背,像是捉住了一只蝴蝶的翅膀。
她方才与祝扬拉扯了许久,就连柔软的寝衣都凌乱不堪,雪龙只感到自己头脑中那一把火愈烧愈旺盛,从胸口一直烧灼到四肢百骸,最后再吞没她全部的理智。
这是一种比之前任何一次情蛊发作都要难熬、也叫人更加崩溃的局面。即便祝扬与她近在咫尺,心中的某个角落却仍然叫嚣着莫大的渴求,仿佛填不满似的。
神志不清间,雪龙用混沌一片的思绪想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昨天晚上,她与祝扬一同上马车的时候,她尚且没什么感觉。雪龙曾经借着微弱的夜光偷偷看了自己的手指,那道蝴蝶形状的伤疤好似变淡了些许,大概过不了多少时候,就会彻底从她的手上消失。
然而马车行经一路,还没到府邸时,雪龙就隐约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
雨夜里最是凉爽,而何况她和祝扬方才在雨中站了好一会儿。然而此时此刻,她竟然不自觉地感觉到热。
起初她没太注意,直到马车在府邸门口停下来,雪龙撩起车帘跳下车时,脚步不自觉踉跄了一下。祝扬先一步下车,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他的皮肤触碰到她的一刹那,荼蘼花香那幽深勾人的芬芳扑进她的鼻腔,毫无保留地渗透进她的血液里,连带着连骨血神志都叫嚣着沸腾起来。
雪龙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巨响,那股潮湿的热意伴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卷土重来,以摧枯拉朽的态t势,迅速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靠近一点。
再靠近一点。
她攀着祝扬手臂的手猛地收紧,十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显然是在与理智做最后的斗争。
手中的纱灯“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一豆滚烫的灯火在潮湿的水雾里滚了好几圈,惊起了一地的水花。
祝扬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身,一面不放心地俯身低头,想要用额头去试探她额角的温度。
这么个动作,两个人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仿佛有一根弦无声无息地崩裂,雪龙在他低头过来的一刹那仰起头,踮起脚尖,主动迎上去,想要去吻他的嘴唇。
她动作太急太鲁莽,没能如愿亲到,而是冒冒失失地撞在了祝扬的唇边。
祝扬和她的鼻梁撞在一起,愣了愣,随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捞起雪龙的手,去看她小指上的伤疤。
片刻之前已经黯淡下去的伤疤突然变成了极为鲜艳的殷红色,比之前的任何一次蛊发都要深。祝扬看看这枚伤疤,又看了看雪龙额角上渗出的汗珠,意识到了什么,问道:“是解药,对么?”
她已经完全听不清他说的话了,只是擡起水雾朦胧的眼睛盯着他看。
已经不需要她回答了。祝扬心想,这一次,这只被他亲手禁锢在她手间的蝴蝶是真的要飞走了。
“服下解药之后,你会很难受。”祝扬将她的脸拉开一点距离,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你确定要这么做么?”
她蹭着他的肩膀,身子一僵,茫然地对上他的目光,然后像是拼尽了最后一点理智,道:“.....是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祝扬,如果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你千万不要顺从着我。”
祝扬将她扛上肩头,带回起居室的时候,再度想起这番话。
若是她此时此刻神志清醒,他倒是很想要问问她,明明这蝶魄蛊是他给她下的,她就这么信任他,笃定他不会趁人之危么?
然而,他看了一眼安安静静伏在自己肩头的雪龙,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有点恍惚——对于她而言,这般全然不设防的时刻,太过罕见、太过难得了。
祝扬叹了口气,在走进连廊的时候随手扔掉了手中举着的伞,大步穿行而过,轰隆一声推开了起居室的大门。
满室纱幔漫天飞扬,祝扬跨入里屋,将雪龙往床榻上一扔,然后走回到门前,对匆匆跟上来的家臣说道:
“没有孤的吩咐,什么人都不允许进来。”
......
整整一夜过去了,这药效还没有过去。雪龙昨晚被这忽冷忽热的感觉折磨了整整一夜,直到快天明时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一阖眼便乱梦不断。
天光大亮时她从混乱又泥泞的梦中醒来,并未感到半分的好受,很快新一轮的热浪便滚滚而来,以灭顶的态势,将她的神志蒸发殆尽。
她这样的状态,要持续多久?雪龙混混沌沌地想道。
眼下,她被祝扬按着脊背压在被褥里,又被捆住了脚踝,这个姿势叫她动弹不得,细细密密的疼痛混合着麻痒,直渗到骨子里去。
“祝扬。”
她小声叫他,声音是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的甜蜜柔软,轻轻说道:“你不难受吗?来帮帮我吧。”
祝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沉稳得过了头,几乎算得上是冷漠:“不可以。”
冷冰冰的三个字从祝扬口中说出,雪龙的头发已经尽数乱了,和额角上的汗混合在一起,胡乱地贴在她的脸上。雪龙的声音闷闷的,不解道:“为什么啊?”
“......”
祝扬只说:“这一次,我不想趁人之危。”
雪龙听了这话,更加不解了。
她身上这蝶魄蛊,不就是他趁着她单打独斗、分身乏术时给她下的么?这等趁人之危的事情,他对她,难道做的还少么?
然而此时雪龙没有和他拌嘴分辨的气力。
“你这次......你这次不算是趁人之危。”雪龙断断续续地说,“这一次,是我同意的,这样可以么?”
身后的青年沉默良久,钳制着她的手慢慢松开了些许力道,坐直了身子。
雪龙只以为他终于被她说动了,祝扬压制着她的力道刚一松开,便灵活地从床榻上坐起来,朝着那道荼蘼花的香气缓缓凑近。
一时间,幽暗的床帷之间只有被褥窸窸窣窣的细小动静。雪龙再一次挪到了祝扬身后,却没急着做什么,而是像只小动物一样,凑近他衣襟处细细地嗅了嗅。
就在她将要拉开祝扬的衣带时,祝扬忽然动了。
他从床边的案几上端起一个白瓷的药碗,不由分说喝了一大口,紧接着他一把掰过雪龙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将药尽数渡进了她的嘴里。
雪龙措手不及,连喝的这时什么药都不明所以,就被迫将那一口药咽下了喉咙。
然后,祝扬松开手,端起已经空了的药碗,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撩开床帐出去了。
雪龙听见了起居室大门打开又阖上的声音,祝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了,庭院里隐约传来他与其他人交谈的声音。
他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雪龙这下是真的有点急了,赤着脚就要下榻,想要像方才那次一样追出去,却忘记了祝扬已经将她的双脚绑在了床柱上,雪龙刚一准备下榻,便被狠狠地拉了回来,狼狈地扑倒在床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