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酪(九)(1/2)
梅花酪(九)
谢玉敲闻言一愣,看向攥在二指指尖的这枚小巧的玉石耳坠。
“小姐,常言道,不破不立。”蕙姨说,“如果你们此时需要玉玺,把这枚耳坠砸开便是。”
谢玉敲还是有些不可置信,“阿娘,你的意思是说,那枚让天下人都趋之若鹜的梁帝玉玺,这些年一直藏在这么小的一粒耳坠里?”
“这是一枚龟纽,”蕙姨轻轻一笑,“因为体量小,为了保管好,你母亲当年拿到之后便藏在了自己出嫁时的这枚耳坠里,又被相爷封进了义净僧师的作画里,被周先生带了出去。”
谢玉敲攥紧了耳坠,“可是,玉玺为何会在父亲手里?”
“你父母……也算是将计就计地设了一个局。”
谈起往事,蕙姨收了笑意,眼神渐渐飘远。
谢蕙自幼便为奴,被倒卖数次,最后一次是被青楼的老鸨买下,预备送去做童妓。遇到t谢三娘那日,她刚和几十个女童被装车上路,却碰巧撞见了当时声望最大的谢家为家中女儿庆生。
南越人氏族观念根生蒂固,地方不大,却是瓜分成了谢家与陈家两个大氏族,下分各大支脉,而谢三娘,便是谢家氏族里唯一的女儿。
其上有两位兄长,而她排行第三,乳名便唤谢三娘。
谢三娘身份在南越虽尊贵,却生性善良纯直。
那日家中大摆流水宴,款待族中百姓,谢三娘忽闻宾客交谈道路上有卖女奴的马车,遂亲自前去阻拦,将那伙女奴们救了下来。
后南越有美谈,说是谢家小姐时年不过八岁,便敢为女子、敢为奴仆鸣不公,是为不磷不缁,芒寒色正。
而谢蕙也因此事免于一难,被送进谢府中,伴谢三娘子长大,照顾她生活起居。
“大小姐她从不苛责我们这些下人,就像小敲你,”蕙姨颤着手摸了摸谢玉敲的脸,“你和你的母亲是真的很像……我谢蕙何其有幸,虽身在奴籍,自入谢家那日,却从未被一天怠慢过,你们一直把我当成家人,这些恩情,我几辈子都还不完。”
“阿娘言重。”谢玉敲摇头,“在我心里,您便是阿娘,从未因身份变过分毫。”
“大小姐从前也是这么说的。”蕙姨手从谢玉敲脸上滑落,“她总说,她只有两位兄长,没有年纪相仿的姐妹,我便是她此生最好的姐妹。”
再后来,谢三娘遇见了江湖人谢西山,二人一见钟情,约定终身,谢三娘便随着谢西山一同离开南越,来了中原,在这京都城扎了根,生下了谢玉敲。
“我父亲,”谢玉敲陡然听见自家父亲的名,又忍不住想起他尸身从牢狱里被擡出来的那日,“......他是南越人吗?”
“相爷是,我们全家都是,那时候南越未完全封锁,你父亲应该是年幼时便去了中原,跟着僧师学了几年武学,后又回南越,遇见了你母亲,两人再一同离开南越。”
蕙姨叹息,“但此事极少人知道,除了义净僧师,便只有——”
她目光露了道凶狠的寒光,“朱璘!这狗贼,他无意间知道了你父母的事情,所以、所以......”
谢玉敲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是否和药人之事有关?他是不是……想要我母亲或是父亲的血,去做药人?”
彼时师父曾说,药人之理,便是以血换血,所以桐安才会有梅花阵,以枯井蓄血池来供养药人。
蕙姨全身开始颤抖,泪水早已忍不住簌簌落下,“小姐,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
“但此事,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并非完全知晓其中转圜。”
武康十五年,清帝意外染病后,谢西山曾为此操劳数日。
清帝的病很奇怪,宫中御医皆回天乏术,而那剑南术士的出现时机恰到好处,谢西山虽曾有疑虑,但清帝病况紧急,最后还是寻了那人入宫。
而事情转机便也在这人身上。
病愈后不久,清帝却忽然下令要相府三百六十一人入狱,事发突然,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准备。
也是被关在狱牢的那一晚,谢三娘一反往常温和的模样,拉着谢蕙,告诉她,此事起因或在南越。
“在南越?”
当年谢蕙和如今的谢玉敲一样,满脸的懵然,可时间不等人,谢三娘摘下了自己带了数年的耳坠,替谢蕙戴上,“如若事情最后没有转机,你要替我照顾好小敲。”
谢三娘面色沉稳,眼神带着薄薄的一层冰,“你这耳坠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真正的耳坠,事后会有人送来给你。”
“是周先生。”
“那夜很安静。”蕙姨泪水刚止住,眼圈又开始泛红,“相爷刚暴毙于牢狱之内,小敲你那会还在、在大小姐的房里,原本已经被相爷安排逃走的周先生却突然折返。”
见到周顾,谢蕙心里又急又慌。
隐约之中,她预感到相府有大事要发生,相爷刚含冤九泉,所有人都是面色沉重,如临大敌。
“我这里有一物,宰相说要交给你,”周顾从身后拿出来古画,一把撕开,拿出内里另一只耳坠,“这里藏着玉玺,是义净僧师特意交到宰相手里的……”
谢蕙闻言抖了抖。
“此物你需一直一直保管着,就当成自己的配饰,绝不能显露分毫。”周顾喘着气,也是有急色,“不管多少年,等到时机成熟了,便会有人叫你把玉玺交到正确的人手里。”
说罢他便要走,被谢蕙一把拉住,“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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