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酪(二十)(1/2)
梅花酪(二十)
谢玉敲艰难开口,声音干涩难忍:“……用血……喂养着?”
祭司无奈地点了点头,道:“而且,是骨血一并剜下来,将人活生生地剥食,三月之后,病人方能好转。”
婉清原本便虚弱的身子更是无力,她忍不住发问:“可被剜走骨血的人呢?”
“说到底,就是一命换一命。”祭司攥着木杖的指节发白,“金草毒是不难解,难解的是药人之毒。”
“你的意思是,”宋云遏试探着,看向他,“你儿子,中的也是药人之毒?”
祭司摇摇头,“实话讲……我也不知。”
“药人之法早已失传,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么几种药物。”
“可你儿子,”谢玉敲回过神,“又是如何中如此之多的毒?”
祭司笑意苦涩,半晌才道:“约莫三年前的冬月,他高烧不止三日,我们尝试过喂药、请神都不行,无奈之下,借守阵法职务之便,我偷偷跑出了南越。”
原本他是想着中原地大物博,说不定有方法可以救儿子。
“我当时也是心急,刚出南越,就看见有一医者在街上坐诊,遂去求助。”
“对方听见我的口音,非常慷慨,给了我一颗药丸,说是可解百病,还不收钱。”
祭司叹了口气,“彼时我脑子糊涂,明明闻见里面有金草香,可看的我儿痛苦的模样,死马当活马医,便给他喂了进去。”
那天夜里,儿子的烧还当真退了,不出两日,人便活蹦乱跳的像从前一样。
祭司一家大为惊喜,想去给人道谢,但已经寻不到人。
只好作罢,为此善人念法颂德。
“谁知!”祭司手中的木杖狠狠擡起,在泥地面敲出一个深坑,“谁知那玩意哪是什么灵丹妙药,是毒药!”
一年后,原本已经好了的儿子忽然倒地,醒来之后,人便开始混混沌沌。
寻诊方知金草之毒浸布筋脉。
祭司这才醒悟,后悔莫及,看着儿子日日夜夜无法自控,捶胸顿足却无可奈何。
“什么方法都尝试过了……”祭司痛苦地握了握拳,“本来我们已经准备放弃了,他现在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我们做父母的,实在痛心。”
没想到,谢玉敲却在这时送上门来。
他内心动摇过无数回,曾有过无数机会可以下手,可到最后一刻,他还是于心不忍。
他眼里尽是疲惫,早已不抱希望,说完了便要继续往回走,谢玉敲却一把拉住木杖,“等等。”
她声音不大不小,铿锵有力:“难道你真的不想救你的儿子了吗?你方才说,是中原有人给了你一颗丹药,你儿子才活了下来,难道你对此便没有疑虑吗?”
祭司满脸不解,“何疑虑?”
“此人与你们素昧平生,更是无冤无仇,为何要给你一颗药人丹药?”谢玉敲松开木杖,抱住手臂,“你所说的这个人,又会否与我们所说的中原炼制药人之人是一伙?”
宋云遏接上她的话,补充道:“还有,这凤凰山内,到底有没有我们想找的答案。”
“如此,你也甘愿走吗?”
祭司眼底苦意更甚,“这些年,我们求取了无数个法子,最终希望都一一落空,本就心力交瘁。何况这凤凰山内,我们从前对此还算是熟悉,从未听说过有关于药人之事……”
“并非我不想得一个结果,而是害怕最终还是只有,”他深深看了谢玉敲一眼,话中意味明显,“怕只有此法可走。”
“若说一定会有好的结果,此事我们也无法保证。”宋云遏垂眸落于谢玉敲身上,“我们从京都城不远千里而来,最开始也只是想求一个渺茫的结果。”
路元点头,道:“身为医者,我们从来都是如此,不至最后一刻,不能放弃。”
他释然地笑起来,“况且,还有我们这几个同是天涯沦落的药人陪着,没什么可怕的。”
“我奶奶和师父能够冰释前嫌,我这一生最放不下的事情也算完成了。”路元满足的看向面前崎岖的山道,“尽人事,听天命,我行前路,问心无愧。”
婉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小子,如今讲起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不过——”
她也难得感概,“我这一辈子活得足够快活了,夙愿如今也已经达成,没太多遗憾了。”
说着她看向谢玉敲,“若最后实在活不下去,还请谢小姐帮我了结这一遭。”
谢玉敲闭了闭眼,没应声。
“婉清姐姐,你这太强人所难了。”路元半开玩笑道,“我这有针法,一人一针,咱们地——”
“路元。”打断他的是都都知。他面色阴沉,原本就极白的肤色更是毫无血色的惨白,“你话太多了。”
路元讪笑,“主人,我知道了。”
“进山吧,”宋云遏及时止住话题,“我们时间确实不多了。”
祭司犹豫着,过了好一会,还是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南越的山大多相似,都是连绵不断的山峦相接,地势不高,山中有平地,也有密林,沿途还有汨汨流动的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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