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尔本(一)(1/2)
墨尔本(一)
提交完最后一份论文,贝静纯的寒假开始了。
老习惯:打开记事簿查看每日每周每月行程规划,记事簿是她的定心丸。
还有10天即将过年,纪鸣舟却要去墨尔本参加WorldPolidFireGas(*世界警察和消防运动会),素有“警察消防员奥运会”之称,参赛者为全球现役或退休的执法人员和消防员。只听简介也觉得有趣,在纪队长殷切目光里,贝静纯很上道地问:“家属可以陪同吗”
出发前,她和纪鸣舟去探望了纪沾,老人的眼睛经历过岁月洗礼,看一眼就发现两人之间氛围与前几次截然不同,直说夫妻俩会越来越好。
纪鸣舟每日和队友积极备战。贝静纯独自留在纪宅住了几日。期间陪纪何慧珊去上环采购参茸海味,也去维港花市置办了不少年花。纪芸珍回来,又一起去了大佛寺烧头柱香。头柱香不一定要求凌晨零时插香,纪何慧珊说,任何时候都是好时辰,心诚则灵。
过年对她来讲是模糊的,贝秉亮和胡秀美并没有很强的节日仪式感。贝秉亮喜静,一本书、一台电视机,能静静守到天荒地老。胡秀美则相反,大年初一也在四处寻找牌搭子。
贝静纯不太适应节庆的热闹,仿佛自己才是那只被鞭炮声驱赶的年兽。
纪家的一切都是新体验。置办年货、拜亲访友、祭祖酬神......有几十年的经验打底,秩序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贝静纯毫无压力,时常得空去花园看看十位蟹将军。每次见到挥舞蟹钳的大将军们,她忍不住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大闸蟹平均寿命不超过两年,与纪宅结下余生缘分也挺好。就像她自己,流金岁月,偷得浮生半日闲,坐在山顶喂螃蟹。
由于纪鸣舟年廿八启程,今年的团年饭提前吃了。
纪芸珍教丹尼尔:“年夜饭要吃得愈慢愈好,每样菜都要尝一尝,餐桌上唯有鱼浅尝一口即可,年年有余嘛。t”
小娃娃乖巧点了点他那柔软的脑袋,左右兜里塞得满满,露出红包的冰山一角。
纪芸珍引导他给亲戚们说祝福语,本就福娃形象的丹尼尔,获得掌声香吻无数。他像最有活力的海风,吹到哪里,哪里就掀起了欢乐的浪花。
“舅猪,祝你新年平安顺遂,早生贵子。”
虽然是大人教他说的台词,经由小团子奶声奶气说出来,尤其那双清澈大眼睛布满百分百的真诚,令人动容。
贝静纯听得耳朵变成了樱桃一样的颜色,纪鸣舟显然心情非常美好,抱起外甥喂他吃蛋糕。
担心儿子过年吃多了滞食,纪芸珍一直控制他吃零食。丹尼尔小口小口抿着最喜欢的奶油,不自觉眯起了眼睛,甜甜道,“舅猪,你太好啦!”
“乖乖听话,过几日带你去海洋公园玩,好吗?”
丹尼尔“哇哦”一声,鱼雷一般冲进纪鸣舟怀里,蛋糕也蹭在他嘴角脸颊。
贝静纯新妇入门第一年,收到各位长辈发的大利是。直到睡觉前,还忍不住把一沓红包看了又看。
难得见到她流露出丹尼尔同款神情,纪鸣舟从身后抱住她:“高兴?明年给你封一个砖头厚的大利是。”
不在乎钱有多少,而是那种感觉。贝静纯形容,仿佛一下子拥有了很多又软又甜的棉花糖。
她没试过这种热闹、隆重,还能与温馨并存。
以前像个畏光植物,把自己缩在角落里,一旦感受过阳光,发现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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嘡——嘡——嘡——午夜12点,一楼的西洋钟传来报时声。纪鸣舟在小本本郑重划掉一笔。
贝静纯脸红红,视线投向别处。小本子上什么内容,她早被某人剧透过了,能做半年倒计时的,只有兢兢业业、英勇桀骜的纪大队长了。
以前看他冷酷模样,没觉得是......欲求不满。
“原来你识得‘欲求不满’这个词,”纪鸣舟说,“那我感觉欣慰了些。”
连接吻也要打申请报告的某人,贝静纯能说什么呢?总不能对他说,她其实不在意。
“我是有契约精神的男人。”纪鸣舟又笑,“实际呢,是不想被当做流氓,面对自己爱的人,哪个男人会不硬?”
他直视她,嗓音低沉,“会很值得等,我保证。”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慢慢拂过贝静纯的皮肤,有种下一秒就要燃起静电的错觉。咳咳咳,她险些被这么直白的话呛到。
“每个人对爱的理解不同,有人认为爱是相濡以沫、是性、是婚姻,是成就一个人。也许真的是这样,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纪鸣舟追着她的眼睛,“爱,是一种能力。爱,才需要克制和忍耐。”
贝静纯想到了一句台词:「Loveisatoudyetnotatouch」,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来自作家塞林格最知名的作品《麦田里的守望者》。
谷欠望是爱,对谷欠望的克制,更是爱。
纪鸣舟手指轻划她的脸颊,目光温情看着,他喜欢看贝静纯浮起淡淡红晕的脸,好像剔透的海棠杯上抹一朵胭脂,“纪太太,面对老公第一次说爱你,就只有这个表情吗?让我感觉好失败。”
贝静纯忽地低下脸笑了,“那你还想怎样?”
纪鸣舟的唇贴过来,印在贝静纯的额角:“我可以先支取一些鼓励吗?”
“你又不是小孩。”
“嗯,没错。小孩不会接这么涩情的吻。”
纪鸣舟含着她,温柔地像亲吻一朵花。
贝静纯很快明白了“鼓励”和以往的不同。入睡前她换了宽松的睡衣,轻易就能从衣摆下伸进手来,勾勒出一弯月弧。感觉到带着薄茧的手指拂过,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指关节抵着纪鸣舟坚实的肩膀轮廓,体温亦沾到她手上。没多久掌心就变得潮湿,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因为紧张。
许是纪鸣舟垂着长睫吻人的模样太温柔,贝静纯闭上眼睛,整个放松下来,像四脚朝天的小猫咪,主动露出柔软的肚皮。胸膛里盛放了一汪湖水,而她正在以澎湃之势横渡汹涌的急湍涌流,心胀鼓鼓地荡来荡去。直到有股向上的潮涌,像潜水员从某个更深、更蓝的深处升上来,满足到让她轻轻叹息。
她和纪鸣舟的婚姻平静无浪又波澜壮阔。
平静,是因为他们平时都是冷静自持的性格,经过生死考验才对彼此敞开心扉。
波澜壮阔,是因为每次亲近总有热情的时刻,纪鸣舟是主宰浪潮的人,推向一座又一座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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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静纯隐约听到了楼下的敲钟声,刚才他们又亲了几世纪?
“困吗?”纪鸣舟问。
她摇了摇头。
“想不想看日出?”纪鸣舟提醒她,第一次来纪宅,他曾应承过她。
“去哪里看?”窗外黑黢黢的。天空除了黑色,什么别的颜色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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