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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时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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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与先前同样百转千回的语调。

谢峤摒去心头莫名升腾的烦躁,忆起先前太医在时被打断的话题,试探道:“崔小姐,我忽然忘了那香叫什么了,你还记得你中香时是什么感觉吗?”

“浑身使不上力,感觉软绵绵的。”

“神思呢?可清醒?”

“清醒啊。”她顺口回答。

等等,他为何要问自己清不清醒?

难道是觉得她昨日同他做的事只是一时冲动,故而今日才不愿承认的?

他怎么可以这样想她!

她微蹙了蹙眉道:“我不是冲动行事之人,我昨日亲你的时候万分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什么?

亲……他?

也就是说,她昨日亲了无羁!?

谢峤望着她的目光复杂难辨,说不出心中是何等滋味。

但是他唯一清楚的是,事情好似在往失控的方向奔腾而去。

他不认为弟弟是好色妄为的性子。

若他属意那花楼的小梅,定不会允许崔湄近他的身。

这也是他当初放心让他替婚的原因。

可他什么都想到了,却不曾考虑到弟弟亦是一个男人,且亦是崔湄喜欢的模样。

也会被她占便宜。

谢峤不自觉地望向屏风后面,与此同时,屏风后响起了一声碰撞之音。

那么无羁此时,究竟在想什么呢?

“什么动静?”

崔湄的好奇心顿时被引了去。

“没什么,是我豢养的蛇。”

谢峤是故意这般说的。

崔湄曾送过他捏作十二生肖的糕团,其间独独少了蛇。

她要么怕,要么厌。

崔湄果然顿时收回了目光,而后缩了缩脖子。

正欲往外走的谢峥收住了脚步。

他本是打算出去承认的。

都已问到了这个份上,他怎么还能躲在屏风后面?

那也太没有担当了。

但兄长故意为他的动静开解,分明是示意他不要出去。

他有些犹疑。

他此刻出去,将一切坦白,自己倒是担当了,但定会伤了她的心。

谢峥的眼底一瞬间起了波澜,内心的挣扎翻滚汹涌,似有什么东西冲到了他的咽喉,堵得令他发不出声来。

另一边,谢峤稍稍花费了些时间,终于接受了她所说的这一事实。

那么,崔小姐口中的房间……

是昨日他走错的那个吗?

他想起弟弟坐在桌前驳他时的坚定,那时床下露出了女子的衣角,他今早误会了他们后莫名动的怒气……

线索纷至沓来,一张张一片片串在一处,令他想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无羁昨日与他争执也要护着的,不是什么所谓的小梅,而是“小湄”,是崔小姐?!

她穿成那个样子做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荒唐事!

谢峤决心继续套话。

“真的吗?崔小姐?”他语气中满是狐疑与不屑,“你确认你清醒吗?”

然这种不屑落在崔湄眼中,更似一种挑衅。

“当然是真的!”

上钩了。

他就知道以她的性子,激将远比任何方式都有用。

“那我问你,昨日屋中置物架上第三排,放着的是何种颜色的花?”

他惯于进入一个新环境时,将那个场景刻入脑海里。

“呵,你记错了吧谢峤,昨日屋里置物架上根本没有花!是一排绿油油的长叶子草!”崔湄止了抽泣,有些得意洋洋,“你连这些都记不住,你才神志不清呢!”

是没有花,只有一排虎皮兰。

虎皮兰在冬日开花,如今尚是夏暮。

他顺势服输,垂首一笑道:“是我记不清了,没想到你的记性这样好。”

“应当是今日睡得少吧。”他擡起眼,弯了弯唇角,“我有些倦了,方才太医叮嘱你也不能过分疲累,你不妨也早些回去罢。”

他再次下了逐客令。

但他知道,强硬对她没用,晓之以理也没用,得动之以情。

“你的方子就留在这儿,我会让墨松为你抓药的。”

她怔愣一瞬,而后破涕一笑。

“谢峤,你真好。”

又是那样婉转的语调。

她这些日子,都是这般与无羁说话的吗?

他淡淡“嗯”了一声,思绪飘至弟弟身上。

他就知道,他识人不会有错。

她从来不是什么端方持正的大家闺秀。

他目送着崔湄转身,忽地想起了什么。

“崔小姐——”

“嗯?”她疑惑回首。

“那个绳结……是谁教与你的?”

他指了指空空如也的小柜。

它如今还攥在无羁手中。

“我阿姊。”她莞尔一笑。

她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比阿姊打得精致多了。

阿姊的理论远大于实践,只会教她如何打,自己打出来的反倒有些丑。

但这样显摆的话,她埋在了心里。

她不想让旁人知道阿姊的一丁点不好。

这句话好似给谢峤下了个定海神针,他悬了多时的心终于得以放了下来。

“很漂亮。”

“那你喜欢吗?”她的眸子微微亮了亮。

然他说出口的话依旧冷淡薄情。

“不喜欢。”

她抿了抿唇,心中有些酸涩。

她本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一夜之间顷刻化为乌有。

他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时候。

那时的他,会拒绝她精心挑选的所有物件,然后淡淡道一句:“不喜欢。”

下一句便是:“崔小姐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果然,这句话接着便响在了屋里。

“崔小姐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心底的酸涩再压不住。

不行,她再也不要在他面前哭了。

他对她这么凶,好讨厌。

他简直是这个世上最讨厌的人。

明明知道自己心悦他已久,装模作样陪她演了一场恩爱戏码,就在她将要信以为真的时候,又亲手打破她的幻梦,然后以那副高高在上的矜贵姿态,同她轻蔑一笑:“是假的。”

他以为他很了不起吗?

她能强行嫁给他,也可以把他抛弃。

到时候他成了下堂夫,再也娶不到好夫人!

她心中狠狠想着,想来想去,又觉得他这般的样貌才学,纵然成了她崔湄的下堂夫,大抵也不会娶不到夫人。

唉,她好没用。

但是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

她用力地眨下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而后冲回他身前,一擡手,凶道:“那你还给我!”

……

谢峤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出,眸中划过一丝讶异。

从前她次次被他拒绝,也不曾有过这般强硬的态度,纵眸中已流露出难堪,面上也挂着笑意。

他有时觉得她几乎谄媚。

怎么忽然就变了?

她的羽睫生得又长又密,衬着一双水汪汪的,染着薄雾的眼睛,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的面容,语气却尽力维持着凶。

但还是很拙劣。

可他还不了她,那东西还在无羁手中。

“晚点吧。”他道。

崔湄:?

“谢大公子,我不懂有什么晚点还的必要。”

她学着他的神态,把语气压得很淡。

但她软乎乎的脸颊有些鼓,冷淡未增,反添可爱。

谢峤还是头一次面对她时生出些心虚。

“我暂时不能还给你。”

“你留着做什么?”她的声音里含着一丝不满,“谢大公子,你该不会是想偷偷学吧?”

……

谢峤流露出几分无奈。

但他没说话。

当默认算了。

“学会了,好送给旁人?还是干脆拿我的送人?”

“我不送旁人。”

不送人?

那他为什么不还她,她手都举酸了!

这人怎么回事啊?

不是不喜欢吗?

啊……

他说不送旁人,没说不送她。

该不会……是想偷偷学会了送给她?

这是唯一的可能了。

她收回手,轻蔑一笑。

“你别想了,你送我我也不要。”

说罢,她一甩袖,大摇大摆地摆着款走了出去。

谢峤流露出t几分看傻子的目光。

不理解。

但这不重要。

他低低道:“谢峥,你出来罢。”

兄长甚少直呼他的姓名,这般唤他时,大多都是有极其郑重之事。

他心中也知道是什么样的事。

但他在屏风后,听她一如既往地同他撒娇,听她与他闹,心中的不甘和嫉妒忽然之间蜂拥而至。

为什么不能是名正言顺,只属于他的?

可他知道,他能短暂拥有她的喜怒哀乐,皆是因为“谢峤”的身份,和与兄长一般无二的长相。

她喜欢的,仅仅只是兄长而已。

可他还是会替她鸣不平。

他自屏风后走出来,碎发上沾染着微湿的汗,一双黑眸定定地望着兄长。

“……她终究是个姑娘,你为何不能待她温和些?”

“你难道待所有姑娘都很温和吗?”谢峤反问道。

“我一般不同她们说话。”

“是啊,你连话都不同人家讲,我尚且还会理她,已然很温和了。”

……那是不是还得夸夸你?

他腹诽道。

谢峤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有些道理你不是不明白,我若待她无意,还温和以待,她又该如何放得下?难不成要人家把一辈子的华年,都付诸在不值之人身上吗?”

“这也是当初我让你替婚的初衷。”

“是你信誓旦旦与我说,你久居边关,无心情爱,她娇生惯养,日后定受不住独守空房,届时主动和离,便再好不过。”

“可你又是如何做的?”

花楼,亲吻,迷香,纱衣……他不想点破,想想都头痛。

“可她并不似你当初说的那般。”

谢峥眼神稍凝,亦不弱于他之下。

“或许吧,但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他打断了他,声音里含着笃定的意味,“她不该被人如此对待。”

谢峤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他稍稍平复一番,单刀直入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对她生了什么旁的心思?屡次三番相护,甚至不惜忤逆父兄。”

“是。”谢峥没再回避,定声应道。

他知道这终究有悖人伦,亦做好了被兄长怒斥的准备。

他既生了这份心,由她入了梦,总不能不认。

那实非大丈夫所为。

可没成想谢峤没有怪他,只微微叹了口气,道:“你了解她吗?熟悉她吗?可否知道她的喜好与厌恶?可否知晓她的过去?又是否与她彻谈过未来?”

谢峥垂眸,沉默不语。

“这些都不曾有,那又何谈情爱?”谢峤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你不过是一时新鲜,近日又见她太多,这才沉溺于此。初识之情罢了,怎至刻骨铭心?你好生想想清楚罢。”

谢峥打心眼里不大认同这番说法。

兄长自己都不曾与人有过情爱,又怎知该如何谈情说爱?

“你若真为她好,也不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与她相处着,让她早些自请和离,废了那道旨意,于你还是于我,都是好事一件。”

这番话倒是难得有些道理。

他心悦她,便合该明媒正娶。

她与所谓的“谢峤”和离,才能名正言顺地走进新的生活。

他不愿一辈子活成谢峤的影子,听她一声一声娇唤着不属于自己的姓名。

“我知道了。”

他的喉结上下轻滚,声音低哑至极。

“还有,记得把那个绳结还给她。”

谢峤嘱咐道。

*

长空如墨,月色如练,流萤飞舞,星繁河白。

谢峥一步一步走至她的房前,望着明纸上勾勒出的少女的影子。

影子的双手翩跹若蝶,正在翻飞编织着绳结。

他擡起手,刚欲落在门上,忽又止在了半空。

他踌躇着要不要去打破这幅美好的画面。

屋内,崔湄的桌上已然摆了大大小小数十条同心结,一边编织,一边念念有词:“不还我是吧?老娘可以编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谁稀罕你的那一个!”

她正编得起劲,忽听见了几声笃笃叩门声。

这么晚了,他还来找自己做什么?

她手忙脚乱地把绳结随手藏了起来,而后小跑至床前,一口吹熄了蜡烛。

她打算装睡。

她本就话多,又不是爱置气冷战的人,如若醒着,定忍不住不与他说话。

可这多没面子啊。

还是装睡的好。

她给自己盖上锦被,摆出熟睡的姿态,干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在房中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了谢峥的眼中。

见屋内没了动静,他轻轻推门而入,月光洒在层层叠叠的床帐上,映出被子里微微凸起的鼓包。

“你睡了吗?”他沉声问道。

“睡了!”

她心中堵着气,没过脑子,张口便答。

答完,便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谢峥唇角噙起一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容,迈开长腿往床榻处走去。

你不要过来啊!

崔湄在心中无声呐喊,恨不得此时地上炸开一条缝,好让她自己钻进去。

救命,她不想在他面前这么丢人。

该如何补救呢?

她绞尽脑汁想着。

对了,当成是她在说梦话不就行了!

人在危机时刻,总是容易灵光一现。

她继续说道:“睡了!……都睡了!怎么只有这点人啊?多来几个俊美些的小公子……”

谢峥的步子稍顿:“你想要睡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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