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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时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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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时结

荒唐?

谢峤顿了一顿,面色冷峭地抚平衣襟,下颌线条紧紧绷着。

这一大早,他先是未全衣冠,被人莫名其妙看了一遭,后来又被她扯破了寝衣,还恰被弟弟看见了换下的旧衣裳。

可若是将这些事情细细说与无羁听,不仅荒唐,还十分丢人。

他决定搪塞过去。

“没什么。”

他面色微愠,语气染上几分烦闷。

“没什么?”谢峥显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几步走上前来,拿起一旁衣带打出的同心结,“你们若真没什么,那这又是什么?”

谢峤定睛一瞧,他掌心中正是自己寝衣系带打出的淡银绳结。

虽是残破的材料,末端还有些长短不一的线头,可绳结却繁密精致得紧。

仿佛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他瞳孔微缩,仿佛被绳结系起了一段遥远且毫不起眼的记忆。

上元节那副令他难以忘怀的画上,正是以绳结相系,也是与它一般无二的模样。

今日事发突然,崔湄断不可能早有预谋,偷梁换柱,更何况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找寻那个素未谋面的姑娘,这绳结,只能是她紧张时随手打的。

难道是她?

怎会是她?

谢峥凝着兄长,见他眸中由困惑逐渐变为难以置信,继而失了神一般怔愣在原地,下意识伸出手,想要自他掌心里取走那段绳结。

他手心一翻转,将它反握在手中。

“哥,你还未回答我。”

谢峤的指尖骤然落空。

他垂眸怅然一瞬,把手垂落下去。

“你要我答你什么?”

他脸上的神情慢慢消散,再擡眼时,仅剩素日里的平静无波。

“不是不愿娶吗?不是不愿见吗?不是要和离吗?”他偏了偏头,望向小柜上的药膏,“既如此,怎会这般轻易接受了她的好心?一大早便不顾衣冠体面——”

“无羁。”谢峤冷声打断道,“你言语间注意些分寸。”

“是她自己闯进来的。”

“你可以把她赶走啊,不是素来待她冷淡吗?”

“你以为我不曾斥责她吗?你这些时日一直和她在一处,她是什么性子,难道你不清楚?”

两人一句接一句,互不相让,剑拔弩张。

“不管怎么说,我可都瞧见了。”谢峥的视线落回兄长面上,眸光若利刃,切断了谢峤最后的平静,“你若是君子,就不该在一个姑娘面前衣冠有失。你不愿娶她,便理当维护她的名声与清白。哪有既不想为婚姻大事折腰,又要占人家姑娘便宜的道理?”

谢峥的声音低沉有力,口齿中吐落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电闪雷鸣的先兆。

他的话看似在理,句句该是君子所作所为,可待谢峤冷静下来,却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异样。

不对劲。

他很不对劲。

这些话为何会隐隐带着些酸意呢?

崔小姐没有生气,他也没有生气,无羁这是在以何种立场生气?

“这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同你有何干系?”

谢峥抿了抿唇,道:“不是你当初捏着圣旨,满脸不情愿的时候了是吧?”

“哥,你真是玩得好一手过河拆桥。”

“既同我无干,那你为何要我替你拜堂成亲?”

“既同我无干,那你为何要我在府中暂替你之名与她相处?”

“既同我无干,那你为何不敢搬回原先住的院子,屈居在此处?”

一连串的话语倾泻而出,打得谢峤哑口无言。

扪心自问,他在此事上确实亏欠弟弟良多。

想来他是心中有怨的。

毕竟他如今全心全意沉迷在那花楼女子身上,回府却还要替他应付崔湄。

他应是心烦,故而才这般尖锐。

“抱歉,是我方才言重了。”

谢峥素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兄长昨天本就是代他受刑,又先同他赔了不是,他的气性登时消了不少。

待气消再了些,他后知后觉自己先前的反应着实太过激烈。

兄长不会看出来些什么吧?

“罢了,我……”他试图为自己找补,“我只是觉得……她被我们蒙骗着,本就可怜……你说你若再给她接近之机,让她又觉得与你的感情大有希望,不就……不就坏了咱们先前的谋划吗?”

“到时候,你若寻到了那个姑娘,崔小姐却死赖在谢府不愿和离,届时你该如何是好?”

谢峥终究是有些心虚的,说罢,手握成拳,抵着薄唇,不自觉的清了清嗓子。

弟弟说的不无道理。

可谢峤不由得又想起方才那个绳结。

若她当真是他寻找多年的女子呢?

不论是或不是,如今既已有了线索,他必须去顺着线索,继续探查下去。

“无羁,倘若我有一日改了主意,愿意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呢?”

谢峤若有所思道。

“你……”谢峥的声音忽然擡高了几分,而后忽地沉寂下来,良久,道,“哥,你瞒骗她这样久,这主意,难道你说改就改吗?你觉得她若知晓这一切……还会再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么?”

说罢,他自嘲般地扯了扯唇角。

这话他不只是说给兄长听的,更似说给自己。

若她知晓自她入府至今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早已筹谋好了的骗局,只等着请君入瓮,逼她做那个坏人。

她还会如现在这般同他笑,同他闹,同他哭,同他撒娇吗?

答案显而易见。

少年眸色转深,收敛了全部情绪。

屋内忽然陷入了寂静。

可这寂静并未持续太久,便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

兄弟二人虽一人文,一人武,可皆t是文武全材,不约而同地听见了由远及近的动静。

刚对视一眼,却听院中一道娇声:“各位叔叔伯伯,劳烦你们从太医院亲自跑一趟,这些银子你们拿着,待下了值后,你们好好去吃一回酒!”

她竟回来得这样快!

太医院……

谢峥想起昨夜她在马上叫嚣着要为他请太医一事,心中不禁有些庆幸。

还好她今晨见了兄长。

陌生人虽难分清他与谢峤,可如若当真把太医请至他面前,一把脉,便知整日习武从军与整日案牍劳形之人的差别。

识破他,简直再轻易不过。

他颇为怜悯地瞥了兄长一眼。

希望他待会儿不会被气死吧。

“不敢当,不敢当,崔府承蒙天家眷顾,我们都是为陛下做事之人,为二小姐跑一趟,也是理所应当。”

少女的声音当即委屈下来。

“叔叔伯伯,你们既当得起我称一声叔伯,便就不应拿我当外人,自家人请你们吃一顿饭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若如此客气,那我怎好意思如此劳烦你们?”

“哎,二小姐你莫哭,我们收,我们收……”

说话间,一行人已将至门口。

他俩定不能同时出现在崔湄面前。

可如今想要出去躲着,反倒更为惹眼。

谢峥当即闪身,匿在了屋中的屏风后面。

“实不相瞒,我夫君有些难言之隐,你们可以一并看了,多谢各位叔伯啦!”

少女身穿绯色襦裙,满面春风地踏了进来。

谢峤本刚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端出一副君子之态,便被她这句话给噎了一瞬。

他顿了顿,艰难启齿道:“……难言之隐?”

无羁究竟同她胡说了些什么?

“我并没有什么难言之隐。”

“好了好了,你就别装了,昨晚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她眨眨眼睛,“我们成婚这么久了,你有没有难言之隐,难道我还不知道吗?”

太医不曾想她说话竟如此不避讳,立在屋内,有些尴尬,面面相觑半晌,躬身道:“大人放心,莫要讳疾忌医,我们定当守口如瓶。”

她满意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撑着身子,双腿露出一截雪白,在阳光下一晃一晃:“你瞧,我就说嘛,太医们都很好的,你不要怕。”

她这个角度,只要稍稍偏头,便能看见屏风后的光景。

谢峥只觉得那抹雪白晃得惹眼,屏住呼吸,尽量把自己往角落缩去。

他觉得此刻的情形十分诡异。

放在一年以前,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某天会如偷.情.被抓一般藏在房间里。

谢峤独身一人,百口莫辩,怎么解释都觉得像是在遮掩,最后干脆认命,放任太医诊断。

太医搭脉半晌,捋着胡须道:“脉象不浮不沉,柔和有力……不应当啊……”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让我来罢!”

“好像确无大碍……”

太医轮番诊脉一周,最后干脆把怀疑的目光落在了崔湄身上。

崔湄本挂着浅笑,弯出一双梨涡,看见众太医的视线,渐渐敛起笑容,一双纯真的眸子眨啊眨,认真问道:“叔叔伯伯,你们……你们看我做什么?”

“咳……那个,你说吧。”

“你说,我一把年纪怎好意思同小姑娘说这个。”

“你说……你说……”

众太医互相推诿着,忽有一道声音打断众人。

“好了好了,我说!”

“那个……二小姐啊,其实夫妻生活和谐,不光是要看男子肾脉,女子亦……亦……”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不知小姐可要搭脉?”

“不必了。”

“好啊!”

她与谢峤异口同声。

她有些意外,转头望向他。

谢峤并不想和她再继续这场闹剧,便同太医揖礼道:“劳烦各位了,我夫人太过胡闹,莫将她的话当真。”

“我夫人”三个字就这样轻飘飘落在谢峥耳中,沉甸甸地砸在了他的心里。

明明与她拜堂成亲的是他,与她朝夕相处的也是他,甚至昨日她还吻了他。

可能在众人面前唤她“夫人”一称的,只能是他的兄长,而不是他。

他用力攥了攥拳,压下心底的起伏。

“我没有胡闹啊。”

她的声音轻轻软软,自屏风的那头响起。

“要不也给我搭个脉吧。”

她坦荡道,眸中写满了认真。

“二小姐近日是否有疲劳萎靡之象?”

她这些日子折腾来折腾去,确实很疲劳。

她点了点头。

“四肢酸软呢?”

“也是有的。”

她昨夜还在花楼中了什么什么香来着。

她乍一想不起来,擡首去问谢峤:“谢峤,我昨天在那间房里中的是什么香来着?”

阿姊叮嘱过她不要把花楼之事外传,崔湄特地匿了地名,换成了“那间房”。

太医闻言,皆瞪大了双眼。

香?

夫妻之间的香还能是什么香?

当然是催情香啊!

想不到谢大人平日里看着似个清冷高洁之士,私下里居然这般放肆……

“……什么?”谢峤眉心一紧。

完了。

屏风后,谢峥绝望地阖了双眼。

终究是没瞒住。

若是兄长知晓昨夜花楼中的女子便是她……他该如何自处?

“你忘记了吗?”她心里忽地有些失落。

他昨夜分明在那房间与她抱抱亲亲,今早起来便翻脸不认人了。

狗男人,真不负责。

她不开心的时候,饱满的红唇微微撅起,双颊亦变得圆润起来。

“是你先对我动手动脚——”

噫……

众太医没忍住,往谢峤处瞥了一眼。

想不到一向从容自若的谢大人,也有这般猴急之时。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都是弟弟做下的好事。

谢峤的太阳xue突地一跳。

“我记得。”

他干脆地认了下来。

屋里满是外人,凭他这些年对崔湄的了解,他若此刻不打断她,她不知能说出多少骇人听闻的话。

从前她不知羞便罢了,总之和他无甚关系。

可如今她是谢府中人,一言一行都是谢府的脸面,他断然不能再让她再说下去。

“哦,哈哈……”太医干笑两声,“其实二小姐年纪尚轻,这些时日有些疲累过度罢了,不妨事,不妨事……我给小二姐开一张方子,按时抓药服药调理便可……”

他好想走。

这辈子没有瞧过一场如此令人尴尬又令人兴奋的病,他要快些回府,把这个八卦讲给他夫人听。

太医的字在纸页上写得飞快,而后当即递给了崔湄。

“原是我不行吗……”

她凝着上面龙飞凤舞有些难以分辨的字体,一时有些沮丧。

“二小姐不必忧心,只消服药,再配合规律作息,避免过劳,适当锻炼即可。”

她擡眸强撑着冲太医弯了弯唇角:“我记住啦,今日多谢你们了。”

太医又嘱托了些关于谢峤刑伤的注意事项,由墨松将他们客客气气地送了出去。

崔湄捏着这张纸,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地唉声叹气。

谢峤等了她半晌,见她并没有要动身之意,他揣了一肚子的话要问无羁,便想着给她下个逐客令。

“崔小姐,你还不走吗?”

她闻言,把手中的纸放下,哀哀地看他一眼。

“谢峤,你真的好冷漠。”

谢峤:?

他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谢峤默不作声地垂眸瞧着她。

她看着那张药方,一时难过极了。

她总想着他不与她亲近,定是他的毛病,没成想他安然无恙,反倒是自己得了病。

她年纪轻轻,便这样体弱,今后不会同娘亲一般难产而亡吧?

她若是真死掉,谢峤万一不似爹爹甘愿当个鳏夫,再娶一个续弦,届时欺负她的娃娃,睡她的大床,用她留下的漂亮首饰,那可如何是好?

她偷瞄了眼冷淡瞧她的谢峤,心中的委屈汩汩往外冒,于是眼泪便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你哭什么?”

她抽抽搭搭地朝他走近几步,“我都要死了,你还这样对我。”

谢峤望着她那双含着泪的美目,眸中湿润,眼尾红红,瞧起来分外可怜。

……可是,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罢了,她都哭了,他若是还冷着她,她去闹去上吊,届时可就真死了。

“你不会死。”

他耐着性子,把声音放轻柔了些。

少女委屈巴巴走到他身边,看见他新换的衣裳,颤颤地伸出手来。

这回,她小心地捏起他一丁点袖角,轻轻晃了晃。

“谢峤……”

她带着哭泣时的鼻音,声音压得很轻。

“你方才当着太医院的叔叔伯伯们还唤我夫人,怎么他们一走,你就唤我崔小姐?”

她说话时,惯把尾音拖得长些,混杂着轻颤,便宛若百转千回的溪流。

她是在撒娇t吗?

谢峤觉得心中有点别扭。

但并不厌烦。

起码比起他见惯了她大大咧咧嚣张跋扈的模样,如今这般的她,他还是第一次见。

哭了的女孩惹不得。

他斟酌片刻,干脆谆谆善诱道:“你喜欢崔家,还是谢家?”

“都喜欢。”

“只能选一个呢?”

“……谁不喜欢自己家呀。”

她随手用衣袖抹了抹眼泪。

“所以你就是崔小姐。”

她有些不服气:“……难道非要更喜欢谢府,才可以是谢夫人吗?”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纠结这个。”

谢峤眸中没什么情绪,自她手中不动声色地抽回衣袖。

“你可以是谢夫人,也可以是王夫人,李夫人,只要你嫁与谁,就能成为谁的夫人,可你永远都是崔小姐。”

他好像说的对,但也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崔湄眸中有些迷茫。

“哦,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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