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时窥(2/2)
他目光柔得似水,直勾勾地凝在小桌放着的那簇月桂之上,眼底是波涛汹涌的情意,满满当当,未做一丝一毫的遮掩。
他,他不会还在回味昨夜的吻罢?
她呼吸一滞,脸颊当即升温,双手搅着手中的帕子,心想,平日也瞧不出来,他怎么这么色啊?
她人还没来,他就又想着昨夜的亲密……
闻到她身上不同于此间的香气,谢峥回过神,擡手示意她坐在对面,为她添了一盏茶,这才望见她眼下的一小片乌青,问道:“怎么,没睡好?”
“谁,谁说我没睡好。”
少女躲闪掉他的视线,佯装自若地把茶递至唇边。
他的“烫”字刚说出口,她便已经被烫得把茶盏都丢了出去。
茶叶混着茶水铺落一地,茶盏骨碌碌地滚远。
她呲牙咧嘴地甩着手,他忙起身,把她的手放在眼下细细打量。
不远处,谢峤匿在院中的竹林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如此拙劣的勾引手段。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只为换取“谢峤”这片刻怜惜吗?
当真是得不偿失。
谢峥紧蹙着眉头,望着少女红了一片的虎口,小心沾去水渍,问道,“疼不疼?”
“还好吧。”她抿抿唇,“又不是烧开了的水,只是有一点点烫,就一点点。”
他这样在意她,果然已经爱她入骨。
没想到,他心中压抑着如此热烈的情感,这令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果然没有他脸皮厚。
谢峥见她的手并未掉皮,也未起水泡,这才稍稍放心。
“为何睡不着?”
他的话已经从询问变成了笃定,并且自顾自地开展了下一个问题。
崔湄闻言,呼吸滞了滞,仰脸不服输问道:“难道你就能睡着吗?”
“当然能。”
他小心为她涂着什么,冰冰凉凉,方才的刺痛顿时消散许多,连带着不大清明的神智都稍稍回笼。
“我一向睡得安稳,毕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谢峥故意道。
而后肉眼可见她的脸更红了几分。
他他他,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她与小叔这两日的接触,是她最难以启齿的事情。
比起这个,那还是坦白自己因为他的亲吻而睡不着罢。
“行,我承认,可你昨日说你也是头一回,怎么你就能睡着?”
她气鼓鼓地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了回来。
“哦,原来夫人是舍不得我,只好夜半之时藏于帐中,偷偷回味,故而夜不能寐啊。”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揶揄,唇角漾起清浅的弧度。
“算……算是吧。”她没好气道。
可怎么总感觉她被套路了呢?
“那咱们今天的练习呢?”
他随意一瞥院内景致,刻意转身坐在榻上,恰好背对着窗外。
这将会是一个兄长恰好能够看见她的角度,却捕捉不到他的神情。
因两人换了居所,他今晨特地把兄长约来书房,详谈此次突袭与先前细作的关联。
于此同时,他掐着时间,派人去崔湄的院中唤她过来。
若他算无遗策,在兄长离开之时,应当会在半途遇见崔湄。
以谢峤那个性子,定怕他做出什么荒唐事,会跟着她一同折返。
那他便让兄长看着,他什么都不曾做,是她对自己一厢情愿。
她从前只是送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儿讨哥哥欢心罢了,那不是真正的喜欢。
她对他哭,对他笑,对他吐露心事,这才是喜欢而不自知。
是他与她拜的天地父母,是他与她一同经历了许许多多,是他见过她衣衫未遮时害羞无措的模样,甚至连亲吻,都是他一点一滴,亲自教给她的。
空有一纸婚书,又算得什么姻缘?
“那个……那个……现在吗?”
崔湄的脸已经红无可红。
她不得不承认,昨日一口应下他的早晚一吻之请,是那时感情上头。
如今理智许多,再想起这样香艳的场面,脑子总不自觉浮现出“白日宣淫”四字来。
起码这样的事情对她而言,已是格外淫.荡。
谢峥坦然地望着站在自己几步开外的少女,“嗯,湄儿,过来t。”
崔湄不自觉地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待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她心里有些懊悔。
崔湄啊崔湄!
一大早,他一句夫人,一句湄儿,给你灌了迷魂汤了是吧?
怎么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颇为满意地看着眼前少女,继续轻启薄唇:“像昨日那般坐过来。”
少女攥了攥衣袖,没有动作,想起她昨日就坐在他腿上,环着他的脖颈,她就羞得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缝里。
“……湄儿,听话。”
迷魂汤又开了口,继而他擡起手,与她十指相扣。
这恰是窗外的视野盲区,外面的人看不见他主动牵手的动作。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特意缓缓插.进她的指缝里,轻轻把她往身前拉扯了一下。
这令她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顿时溃不成军。
美男计,这就是歹毒的美男计!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她也一样。
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顺从地坐上了他的大腿。
“抱着我。”
男子深邃眼眸里含着情深,最后她鬼使神差地环了上去。
谢峤面色铁青,直直凝着大开的轩窗。
窗下,崔湄主动坐到了弟弟怀中,烟粉的衣袖滑落一截,露出搭在无羁肩头如玉白般的细腕。
她似乎有些拘谨,十指紧紧攥着,红色的丹蔻有些刺目。
他亲眼看着她仰起脖颈,主动把自己的红唇递送了上去。
谢峤再按捺不住,擡步便往屋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