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1/2）
第30章
“比预想得要早了几天,没想到应将军这么急。”
景湛一副洞若观火的模样，长烟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说：“到时候若是应伯伯要来见我，辛苦景叔安排啦？我有许多事想问应伯伯,想必应伯伯也有要对我说的话吧。”
“估计没那么快。”景湛附身在长烟耳侧小声说：“他才回洛阳，虽说封爵指日可待，但当初那些人是怎样对你爹的，他们就会在应将军身上再故技重施一次,我倒是可以安排你们私底下见面，不过应将军未必会信我。”
长烟却摇了摇头说：“他会很快来见我的，倒也不必别人花心思对付他，只要他能主动依附这洛阳城里最有地位的人,他就不会遭受那些刁难。”
景湛皱起眉,像是对应德光的人品有了新的认识。
长烟看得出他心中所想，也学着景湛那样攀着他的小臂仰起头在他耳边说：“我爹夸过应伯伯大智若愚的。”
原来如此。
景湛豁然开朗。
“那到时候见面的地方我来安排。”
“好。”
万开湖附近人来人往，湖面上还有画舫在缓慢游荡。
阎汮要了一艘宽敞明亮的画舫,他摆摆手让那些唱曲儿的都下去,倒叫了来两个长得俊俏的茶役上来。
景湛对茶没有太多特殊的偏好，只要不是浓茶就都能入口,阎汮知道景湛不好女色没有怪癖，唯一的喜好就是喝点儿茶叶买些字画了，所以不会故意让景湛为难,逼着景湛去看那些歌女搔首弄姿。
这两人开始低声聊起了一t些小孩子不能听的事儿，长烟和阎韵则是坐在船的另一侧。
此时湖面安静,阎韵静静看着长烟,她突然开口说：“郡主和我想象得很不一样。”
长烟手里的兔子花灯还在那里转着圈儿,她侧头朝阎韵轻笑，“我刚到洛阳就被张含萱带着去和各位贵女打交道,那会儿她们都说我不守规矩，从西北来的野丫头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说实话，当时听到她们在背地里这么讨论我，我很难过。”
阎韵表情变得有些尴尬，“我从来都不和哪群自视甚高的小姐们玩儿，所以不怎么清楚这些事情。”
长烟把手里的花灯交给阿拾，又从桌上端了一杯花茶捧在手里，“那时候的我或许是你期待的样子吧，什么都不懂，性情直率开朗，只是她们可以在各种小事上给人难堪，我应付不过来，就只能被笑话。”
“……”
阎韵是知道那些贵女们平日里有多无聊的，她正是因为知道才想躲得远远儿的，所以长烟来洛阳这么久了，直到今天阎韵才真正和她见上了一面，以前两人可以说是从未接触过。
她说长烟和她想象得不一样无非是想问问她以前在西北都经历了些什么，却没想到长烟的性格是来到洛阳之后才开始产生改变的。
在说起那些过去的时候长烟表情平静，她早就不在乎过去那些人带给她的羞辱和不堪，现在之所以能在阎韵面前毫无顾忌地提起，是她想试试阎韵的反应。
阎韵此时的表情好像在说“我真该死”，她和她哥一样没脑子，怎么就问了这种让人伤心的事儿呢！
长烟没再看阎韵，她只是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我不像你，有父兄庇护，有家世撑底，我只有我自己，所以只能是我去适应这周遭的一切，而不是等所有人来适应我。”
“我……我没想太多，问了让你难过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以后若是还有什么贵女们的聚会，你就叫上我一起去吧！”
不说那些宅院里的阴谋算计，阎韵这人的确讲义气。
只要不和阎韵有利益上的冲突，阎韵就不会展露出她险恶凶狠的一面。
当年阎韵自己也说过：“长烟，太子妃的位置就那么一个，我不可能让给你，不去斗就只能等死，我不愿意屈居在你之下，如果我们没有嫁给同一个人，或许我们会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长烟歪着头盯着阎韵看了好一会儿，她在想真的是这样吗？
景湛和阎汮关系不错，她不必为了以前的事儿那么小气，现在就把阎韵完全拒之门外。
不管是谁都需要朋友在身边帮忙，既然阎韵如此主动，她若是不应反而会让阎韵觉得她不好相处吧。
见长烟良久不说话，阎韵缩了缩脖子又不好意思地开口：“虽然我也不一定能应付得来，但好歹还是能挡在你前面撑一会儿的。”
“谢谢你。”这回长烟对阎韵的笑容比先前都要灿烂许多，此时湖面上传来一声尖锐的巨响，烟花在上空炸开，五彩斑斓的花火映照在长烟脸上，阎韵也对长烟笑了起来。
长烟眼里有着阎韵看不懂的东西。
阎韵对交朋友并不是很热衷，她自己一个人也能玩儿得很开心。
但长烟让阎韵感到好奇。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发生那么大的变化？在西北长大的小孩儿应该不会像长烟这样进退有礼知道该如何保持距离的吧。
她比同龄人深沉太多，阎韵总觉得长烟身上有秘密，而且还不小。
回程路上长烟已经无比困倦。
她最开始还只是靠在景湛肩膀上昏昏欲睡，到后面景湛干脆直接把她抱在怀里，又给她盖了件大氅，确定长烟不会冷着才稍微放心。
长烟又枕在了她熟悉的怀抱里，终于闭上眼睛安心地睡了过去。
等到了定远侯府，景湛把长烟抱回沁月阁，这个点儿了卓远还在等着给景湛把脉。
询问完景湛一天的感受，卓远问景湛关于药方的事儿要如何解释，“先前阿烟说只能对外宣称这药方只有几个月效用的时候我还不明白，直到这几天阿项和那些卖药的商人聊了会儿天才知道外面现在都在打听这药方呢。”
若是被人知道这副方子能彻底根治头疾还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血雨腥风，那些无良商人只觉得这方子就连祖传的头疾都能根治，就更别提其他的小病小痛了。
商人想打听药方无非是为了赚钱，但是这方子却不一定对所有人适用。
这药吃到后期得酌情增减药材才能保证灵魄花能完全发挥效用，卓远还是觉得景湛运气好，能在最煎熬的时候得到这治病的良药。
“和药方相关的事你就问长烟吧，本就是她拿出来的药方，如何解释也是她的事，勿要节外生枝。”
景湛知道这药方来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不过长烟本就是个谜一般的存在，他没有必要深究太多，这样反而会让长烟认为他不信任他。
连续半个多月的汤药下来，景湛没有再犯过头疾，当熟悉的疼痛终于离自己远去，景湛心中倒没有多少雀跃和欢喜，他只知道身上肩负的责任更多了，那些该捡起的事情，得一件件办了才行。
这其中不仅有他的，还有长烟的。
年后第一次上朝，景湛收到了诸多同僚的询问和关怀。
他们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景湛身上的一分一毫，确定景湛和去年比起来气色的确是要好了一些之后又纷纷抱拳对景湛说着恭喜。
要知道现如今的皇家可没有谁经历过这令人感到困扰的头疾，也就景湛有福气，这一代的小辈中就他从六岁开始头疼，别的皇子世子或者是公主都没遭受过这一难。
这也就是为什么景湛如此特殊又备受优待的原因。
景湛接受完这群大臣们的道贺，恭帝身边的管事公公也过来请景湛尽快前往御书房。
看见景湛还好好儿站在自己面前，恭帝眼角居然有些湿润。
他擡手拍了拍景湛的肩膀，看景湛还站得稳稳的，总算是长舒一口气，“以前我还担心你的身子会撑不住，既然现在有药能暂时抑制头疾我就放心了，看来当年姑母为你找的医师十分尽职尽责。”
恭帝给景湛赐了座，景湛坐下后主动和恭帝说起这小半个月洛阳城里的一些变动。
转眼间半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恭帝摩挲着手里的碧玉扳指，他突然问景湛如何看待应德光。
景湛应对自如，“应将军前不久才回到洛阳，赶路辛苦，陛下知道臣对洛阳城外的事都不甚熟悉，臣和应将军更是没有接触过，不敢妄下决断。”
就是因为如此恭帝才要问景湛，“他曾是长燎的副将，应该和长烟关系不错，这次应德光回来莫非长烟不知道么？”
景湛心领神会道：“是，长烟说长燎曾评价应将军大智若愚。”
恭帝摆弄扳指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只一会儿，他把手摁在桌上成堆的奏折上，“既然长燎敢这样说，那你就去给朕查。”
景湛洗耳恭听，等恭帝吩咐完让他办的事情，景湛起身对恭帝拱手道：“臣遵旨。”
准备离宫的时候，景湛面前突然蹿出来一个人。
马车就在前方不远处，景湛也不知道三皇子这一路是跟了他多久，到现在才终于忍不住现身的。
封迟现如今还是个未到弱冠之年的少年郎，按理来说他应该是朝气蓬勃的模样，但景湛却在他脸上看见了一股颓丧暴躁的死气。
景湛向封迟行礼，“见过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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