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2/2）
她和景湛厮混在一起的时候就彻底放弃他了。
封迟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痴心妄想，可他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无能为力。
“长烟，你一直都很厉害，府里可以被你打理得井井有条，母后交代给你的事情也能做得非常漂亮，你的能力一直在我之上，若没有你，后来的我无法登上帝位。”
难得能从封迟嘴里听到几句人话，但长烟并没有被封迟夸得忘乎所以，只是用眼神询问他：所以呢？
封迟做了一个让长烟靠近些的手势，长烟皱起眉，封迟见长烟没有动作，他自己倒是凑了上去，在长烟耳侧小声嘀咕了一大段话。
长烟眼神越来越暗，封迟说完后深吸一口气，压惊一般把桌上的茶杯拿起来一饮而尽，“我能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方才你说要去文楚查，我就明白你其实并不差我告诉你的这点消息。”
与其把手里这点儿筹码放到彻底无用的那日，还不如趁此机会得到长烟的一个保证。
长烟和封迟终究是不一样的，封迟没办法改变事态，他身边的人都觉得他是疯子，做完梦就说胡话，没有一个人愿意信他。
可景湛却愿意相信长烟，甚至按照长烟的步调稳步向前。
封迟嫉妒，却也无可奈何。
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众星捧月的封迟，长烟看尽了裘氏的兴盛与衰败，又怎会在他这个注定会失败的人身上下注。
长烟从来就瞧不上封迟，他又何尝不知。
但此时长烟神色却柔软了一些，她拿起茶壶把封迟手边的茶杯倒满了茶，问他当年是不是觉得没有氏族的支持就无法安心登基。
封迟沉默片刻，随即点头。
“但景湛一直想做的就是打散氏族的权力结构，让帝王不再被氏族所牵动。大昭推行科举这么多年，可到头来那些出类拔萃的人一天到晚都忙着如何钻进氏族的派系中，对社稷江山毫无作用，氏族的存在只会让帝王的政令实施得更加艰难，所以绝对不能再让氏族壮大下去。殿下，景湛一直以来都在做他该做的事情，或许你也可以想想你能做些什么。”
长烟这番话绝对算得上是推心置腹。
可封迟却越听越郁闷。
在长烟眼里，景湛哪里都是优点，而他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他还能做什么？他什么事情都做不到。
“长烟，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不是这块料。”
封迟在裘玉蓝的教导下钟情于权力，但他喜欢的只是那种对人呼来喝去的感觉，当有人要他负起责任的时候他只知道当缩头乌龟。
把什么招数都用尽了的封迟自知无法逃脱裘玉蓝带来的阴影，裘承德的自以为是更是让他明白裘氏走向下坡路是必然的。
现如今他想的很简单，就算将来景湛和长烟在一起了，他也要做一根隔在这两人之间的刺。
可长烟还在劝他，“殿下，可愿听我一言？今日慧圆住持找到我，他知我心中的执念，所以一直在叫我放下，如今我也想把这句话赠给殿下。若是殿下能放下从前的一切，将来励精图治，就算没有氏族作为依靠，陛下不会对你视而不见。”
封迟知道长烟是个好女子，就是因为知道她有多好，所以当封迟知晓长烟和景湛的事情之后他才会那么愤怒。
封迟早就离不开长烟，长烟在洛阳经营了那么多年，她背后有景湛和那些将军们撑腰，封迟后来之所以能顺利登基，全都仰仗长烟是他的太子妃。
封迟曾隐晦地告诉过长烟，若是她能和景湛断了，他愿意把一切当作没有发生过，长烟似乎听懂了，之后和景湛的确少了往来。
然而封迟依旧不满足。
好像长烟越善良，就越能衬托出封迟的卑鄙，如今种种仿佛都在告诉封迟，若不是封迟把长烟逼到了死角，她不必走入那般境地。
现如今封迟心里又涌出了那种他配不上长烟的感觉。
他想压抑，脸上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略显扭曲的神色。
长烟眯起眼睛，给封迟找了个台阶下，“既然殿下不喜欢听我说这些，那我还是不说了，这杯我敬殿下，能和殿下心平气和地聊天，臣女万分感激。”
封迟拿起茶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和长烟碰了下。
见封迟把杯子里的茶水全部喝完，长烟露出了个坚定的笑容，“殿下当年苦读诗书，勤练武功，除了裘氏在背后做推手，殿下自己也并非没有本事，若是能再精进几分，想必陛下一定会对殿下刮目相看。这半年来殿下被皇后折磨，就算再想立业也怕是心力不足，还是得强健自身，等待机会才好。”
“……我知道了。”
封迟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长烟愿意和他“一笑泯恩仇”已是最好的结果，他不该贪求太多。
这次来找长烟是封迟在他那昏天黑地的宫殿里思索了许久才想出来的办法。
还好他耐住了性子，还好长烟愿意坐下来与他说话。
封迟起身准备离开前，长烟对封迟说：“还有一件事，不知殿下能否答应臣女的请求。”
“你说。”
长烟站起来，郑重其事地说：“殿下能否放过阎韵。”
阎韵是她哥阎赹强塞给封迟的，恰好那时候封迟想要新人入府，让裘玉蓝帮她挑几个厉害的。
裘玉蓝听说过阎韵的名字，阎赹更是急需表示他的忠心，阎t韵就这么被送进了顺王府。
封迟问长烟为何，长烟如实相告，语气心平气和的：“殿下会一心一意待她好吗？还是说等殿下又遇见了喜欢的人，要用阎韵去刺激你喜欢的人呢？”
“你！”封迟转过身想反驳什么，可当他和长烟对视上的时候身上那股气焰又小了起来。
长烟在等封迟的回答，封迟气不打一出来，“嗯”了一声就拂袖而去了。
阿拾的忐忑不安在看见封迟从店门口出来的那一刻达到了巅峰。
她几乎是小跑上的二楼，阎韵也没去看满脸怒气的封迟，跟着阿拾来到二楼看见长烟没什么事儿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方才在楼下的时候谁都没听清封迟和长烟说了什么，只知道封迟不止一次生气，而长烟每次又都能让他平静下来。
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谁也不敢多想，阎韵却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她知道有些事情时不能开口问的，可是当阎韵坐在长烟身侧的时候，长烟拍了拍她的手背说，“现在可以好好吃个斋饭了，阿拾，你去把这套茶具茶杯都洗了，让人重新沏一壶茶过来。”
“是。”
二楼又只剩长烟和阎韵了。
“你肯定很好奇先前我在马车上对你说的那些话究竟是推心置腹，还是假意敷衍。”
阎韵并未否认，只是看着长烟想知道她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可长烟只是对她很真诚地笑了笑，“该如何选择是你的事，我给不了太多建议，不过站在我的角度，你是我来到洛阳之后的第一个朋友，我真心希望你好。”
阎韵的眉头舒展许多，她反握住长烟的手说：“多谢你。”
用完斋饭后，长烟和阎韵马不停蹄地回了洛阳。
阿拾早就派人快马加鞭去告诉景湛长烟碰上了封迟，但幸好封迟没有对长烟做什么，两人只说了会儿话就分开了。
长烟刚回府就在沁月阁的院子里看见了负手而立的景湛，他看着那株梅树，表情不算很好。
直到瞧见长烟的身影，景湛神色才终于缓和了一点儿。
“阿烟，你又不听话了。”